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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勾践卧薪尝胆雪国耻

著名历史学家郭沫若有一次劝阻一个高考落榜的女生自杀,给她写下一副《聊斋志异》作者蒲松龄的对联予以鼓励:“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其中卧薪尝胆、吞灭吴国的人就是越王勾践(公元前496年—公元前465年在位)。一个人面临的情况再艰险,每当他想起越王勾践的时候,多少都能给自己一些精神上的动力。

勾践所在的越国(今浙江一带)是春秋时期的一个小国,它与其邻国吴国(今江苏一带)经常发生摩擦。越王勾践的父亲允常(公元前510年—公元前497年在位)在位的时候,与吴王阖闾(公元前514年—公元前496年在位)打了几仗,结下了梁子。允常死后,勾践即位。阖闾趁机率领大军进攻越国,结果被越国军队打得惨败,阖闾被射了一箭,回国不久就死了,他的儿子夫差(公元前495年—公元前473年在位)即位。夫差任用伍子胥、孙武等人整军备战,日夜以复仇为念。

三年后的一天,勾践召开朝会说:“寡人听说夫差日夜想着替他父亲复仇。反正吴、越两国早晚必有一战,与其等着他来打我们,不如我们趁他羽翼未满的时候先去将其剿灭,一劳永逸,如何?”一帮大臣纷纷赞同,只有范蠡说:“万万不可臣听说,兵乃国之凶器,战争本身就是悖逆道德的,争斗之事乃是下策。而大王今天要主动挑起战争,实在是逆天行事,恐怕凶多吉少。”而勾践根本听不进去,执意发兵。夫差听说消息后,冷笑着说:“寡人还没来报仇,你们越国倒先找上门了真是找死!”结果训练有素的吴军把越军打得人仰马翻,并乘胜追击。勾践一溃千里,一直退到会稽山上,只剩了五千人马,而且被吴军团团包围。

勾践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连忙找来范蠡,对他说:“寡人昏聩,居然当初没有听爱卿的话,结果弄得这般下场。爱卿快想办法救救寡人,救救越国吧!”范蠡叹了口气说“天地运行,讲究的就是一个时势。月亮圆到了极致,就会有残缺;太阳升到了中午,就会开始落下。眼下越国遭遇如此大难,大王也只好委曲求全,向吴国称臣,以苟且偷生,等待时来运转,再兴复我们越国!”听了这话,勾践愣了半天,但是除此之外似乎也别无他法,于是就派文种去向夫差求和。

文种从宫殿外一直跪行到夫差的面前,说:“我王愿意做大王的臣子,只求大王不要灭掉我们越国!”夫差看文种的态度还算诚恳,就想答应。这时在旁边的伍子胥对夫差说:“这次我们吴国大军进军神速,一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这是老天要把越国赐给我们啊!希望大王不要逆天而行,不要答应勾践求和。”结果文种这次求和没有成功。

勾践听到文种的报告后,勃然大怒,说:“寡人如此低三下四,夫差居然还不答应,这不是要逼死我吗?反正是个死不如拼一把算了!”范蠡赶忙劝阻说:“大王息怒。臣以为夫差实际上还是想和解的。臣听说吴国权臣伯嚭贪财好色,大王可以通过他来求和。”于是勾践又派文种用美女和金银财宝去贿赂伯嚭,伯嚭果然动心,带着文种来见夫差。文种将上次的话重复后,又补充说:“这次我王说了,如果大王非要灭了越国的话,他就下令把越国的女人和小孩都杀了,将金银珠宝全部毁掉,率五千人马与吴国决一死战,杀死五千吴军应该也没有问题。”

伯嚭连忙说:“这就不好了。我吴军将士辛辛苦苦讨伐越国,不就是为了越国的财富、人口吗?要是这些都没了,要一个空荡荡的越国也没什么用啊!再说勾践已经卑躬屈膝到了这种程度,我们要是不答应,似乎也太不厚道了。请大王三思。”吴王又动了心。伍子胥在一旁连忙说:“大王切莫被勾践的花言巧语所迷惑!勾践乃是贤君,文种和范蠡又都是良臣。要是让勾践苟延残喘,重振越国,势必有朝一日要来找我们报仇的!”可此时的夫差早就鬼迷心窍,最终答应了勾践的求和,撤兵回国。

虽然求和成功了,勾践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问文种说:“寡人和越国遭遇此大劫,难道这是老天在暗示我们越国大势已去了吗?”文种说:“臣以为恰恰相反。商汤灭掉夏朝之前,曾经被夏桀关在夏朝的监狱——夏台里面;周文王在周朝灭商之前,曾经被商纣王关在商朝的监狱——羑里里面;晋文公即位之前,曾经流亡各国十九年,齐桓公即位之前,曾经逃到莒国(今山东莒县)去,结果两个人都成就了霸业。大王这次的劫难,说不定是好兆头啊!”现在的人经历的事情,对于后人就成为了历史。勾践君臣能够从历史中为自己发掘前进的动力。而他们的事迹,也成为我们今人的精神源泉。

然而当时的勾践,却丝毫无法感受到被后人敬仰的欣喜因为等待他的,是无穷无尽的耻辱岁月。勾践脱去绫罗绸缎撤去山珍海味,每天与妻子粗衣粝食,下地干活,体味艰辛晚上他也不再睡在舒适的宫殿里,而是睡在柴房,还在房梁上悬一颗猪苦胆,每天晚上都要尝一尝,并问自己:“忘记了会稽山上的耻辱吗?”这就是后来的成语“卧薪尝胆”的由来此外,勾践重用文种去主持国家政治,范蠡去统帅军队,此外还赈济贫民,团结民心,一心振兴越国。

然而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不久,夫差要勾践夫妇去给他当奴隶。勾践夫妇在吴国备受凌辱,干的是牛马活,吃的是猪狗食,就跟普通奴隶没什么区别。有一次夫差坐着马车要出去,故意让勾践去当马夫牵着马走。路过集市的时候,吴国的老百姓们看到勾践,纷纷指着勾践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你看那不是越国的国王吗?怎么给咱们大王当马夫了?”“活该谁要他当时发兵攻打咱们吴国?”“就是,咱们大王饶他一条狗命已经是心慈手软了,他还想怎么着啊?老老实实给咱们世代为奴吧!”这些话犹如一把把尖刀,一次次地刺着勾践那颗早已伤痕累累的心。但是勾践知道现在不是爆发的时候,于是他选择了沉默,选择将这份屈辱作为自己复仇的动力源泉。就像鲁迅先生说的那样:“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有一天,夫差病了,勾践去拜见他。当时夫差刚刚大便过,勾践突然打开马桶,尝了一下夫差的粪便,连吴王夫差都大惊失色,问他这是干什么。勾践说:“大王,臣以前学过一些医道,知道如何通过尝人的粪便来判断其病情。从刚才臣品尝的感觉看,大王的病应该几个月就能好了。”果不其然,夫差的病如期好转。一直收受越国贿赂的伯嚭也趁机说:“勾践不惜品尝大王的粪便来给大王判断病情,其忠心真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再说他在这里待的时间也不短了,大王也该放他回去了,否则越国的国政由谁来打点呢?”于是夫差将勾践放回。

勾践回国后,实行休养生息的政策,发展生产,并大力鼓励生育人口,为自己将来的复仇事业作准备。此外,他还经常给夫差送去美女,其中就有四大美人之一的西施。夫差被勾践谦卑的假象所蒙蔽,整日沉溺在声色犬马之中不能自拔,对越国的警戒心也越来越放松了。时间一长,伍子胥越来越感觉到形势的严峻性。有一次,夫差想要攻打齐国,伍子胥劝谏说:“勾践回国后,与老百姓同甘共苦,深得民心。这个人一天不除掉,就一天是我们吴国的祸患。越国是吴国的心腹大患,而齐国对咱们来说算不了什么大患,还是请大王不要打齐国,先灭了越国吧!”夫差说:“越国早就是我们的附属国了,还打它干什么啊?勾践对寡人忠心耿耿,平白无故为什么要杀他啊?爱卿还是不要计较那些过去的恩怨,大度一些吧!”

于是夫差派兵攻打齐国,结果大胜而回。夫差美滋滋地找来伍子胥,说:“寡人早就说此战必胜无疑,结果如何?”伍子胥直摇头地说:“大王还是不要高兴太早了!”夫差勃然大怒,指着伍子胥说:“难道寡人什么事情非要听了你的才对吗?”伍子胥激动地说:“老臣在先王的时候就来到吴国效力了,一心只为振兴吴国,绝无二心!大王不相信老臣,老臣就去追随先王吧!”说罢拔出宝剑要自杀。夫差赶忙拉住他,连连道歉,说了许多好话,此事才算完结,但是君臣之间矛盾的种子已经种下了。

文种听说此事后,对勾践说:“看来夫差是日益骄横了要不咱们君臣试探一下。”勾践答应了。于是越国派人去吴国说:“越国遭遇了灾荒,民不聊生,恳请大王能够借我们些粮食,帮我们渡过难关。”伍子胥又劝谏不要借,而夫差耍起了小性子,故意与伍子胥作对,就同意借粮。伍子胥叹了口气说:“大王不听我的话,三年之后,吴国恐怕要成为废墟了!”

而伯嚭一直都在向夫差进谗言诋毁伍子胥。后来伍子胥出使齐国,他趁机散布谣言,说伍子胥要把自己的儿子托付给齐国的贵族。夫差听说后,大怒道:“伍子胥果然骗了寡人!”结果当伍子胥回家后不久,夫差就将伍子胥赐死。伍子胥仰天长啸:“我伍子胥死不足惜,只怕越国经过十年积聚,十年生育二十年后,就将踏平吴国了!”他转身对下人说:“我死后,你们要把我的眼睛放在都城的城门上,我要亲眼见到越国的军队进来!”说罢自刎而死。

听到这个消息,勾践连忙找到范蠡说:“现在夫差身边都是奸佞小人,忠臣无法容身,咱们可以攻打吴国了吧?”范蠡摇摇头说:“还不行,一则,现在时机不成熟,二则,臣的一个计谋还没有得到实施……”于是一番耳语,勾践连连叫好不久,越国派人给吴国送去许多粮食的种子,说这是还当前吴国的借粮。结果这批粮食种子播下去之后,第二年吴国就发生了大灾荒,颗粒无收。夫差哪里知道,越国还回来的粮食种子都是炒熟的,当然不可能正常生长。这一切都是范蠡的计谋。

但是夫差却依然没有开窍,仍然将心思用在争霸中原上公元前482年,为了成为霸主,夫差率领精兵强将北上黄池(今河南封丘南)与鲁国、晋国、周王室的代表举行会盟,国中只有老弱病残留守。于是勾践又问范蠡说:“现在总可以攻打吴国了吧?”范蠡说:“应该是可以了,只是不知道民心如何。要想检验民心,就看陛下是否舍得自己的宫殿了。”勾践说:“寡人为了复仇,命都可以不要,一座宫殿又算什么?”于是范蠡偷偷派人在宫殿里面点火。老百姓一看宫殿着火了,担心国王的安危,纷纷奋不顾身地去救。看着这一幕,范蠡对勾践说:“恭喜大王,贺喜大王!老百姓今天可以不要命地去为您救火,明天肯定就可以不要命地去为您打仗!可以对吴国宣战了!”

第二天,勾践召集军队和百姓说:“大越国的子民们、将士们!二十年前,吴国军队蹂我国土,虐我子民。当时寡人真想一死了之,以谢天地祖先。可是范蠡劝谏我要保全有用之身,以待时机报仇雪恨,所以寡人忍了二十年。我大越的子民们,又何尝不是吴国人欺凌的对象?如今老天开眼,夫差对外忙于征战,百姓苦不堪言,正是我们复仇的好机会。寡人宣布:对吴宣战,雪我国耻!”

听罢勾践的话,越国军民纷纷高呼,积极响应。勾践也很快调兵遣将,大举伐吴。吴国人做梦也想不到整天装孙子的勾践居然会率大军杀来,一路溃败,连吴国太子都被越军杀了。夫差听到消息后简直不敢相信,他匆忙结束会盟,赶忙回军,并派人与勾践议和。而此时越军也的确还不具备灭吴的实力,于是接受了议和。

但是四年后,越国再次攻打吴国,这次吴国真的是再无还手之力,夫差也像当年的勾践一样,退到了姑苏山上,并被团团包围。夫差派公孙雄向勾践称臣,请求放他一条生路。勾践也起了妇人之仁,想答应他。而范蠡坚定地说:“大王难道忘了当年夫差是怎么把你逼上会稽山的吗?怎么能犯他当年一样的错误呢?”并把公孙雄赶了回去。但是勾践还是不忍心,就私下派人对夫差说:“寡人饶你一条命,流放了你吧!”夫差叹了口气说:“我老了,不要受这样的屈辱了!”并对下人说“我死后,用我的衣服盖住我的脸,因为我实在没脸去见伍子胥啊!”于是夫差自杀而死。灭吴之后,勾践接着开疆拓土并与中原各国会盟,成为春秋时期最后一个霸主。

每个人可能都会遭遇到一些看似无法挽回的逆境与坎坷而在面对这些的时候,真正的强者会选择隐忍,等待时机,以取得新的成就;而懦夫则会成为命运的奴隶,被灾难压得抬不起头。而从你选择隐忍不发的那一刻起,你一定要做好面对各种你想都想不到的艰难险阻的心理准备,因为当你真正面对它们的时候,你必须控制自己人之常情的反应。这些反应只能藏在你的心头,成为支撑你继续前行的动力,直到你达到自己目的的那一天。勾践用自己长达二十年的复仇史,将上面的道理告诉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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