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消消气，至于嘛。”周青松苦心宽慰道，“老白再不好也是为公司着想，总不至于把这么大的家业砸手里吧。”
赵家波冷笑道：“老周啊，其实你比我看得更清楚，不是吗？”
周青松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道：“家波，不是我说你，脾气真应该改改了，多大的人了，犟得跟头驴似的。”
“就这脾气了，改不了。”
陷入短暂沉默后，周青松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道：“我现在是局外人了，有些事力不从心了，咱仨风风雨雨坎坎坷坷一路走来不容易，不希望蓝天最终倒在自己人手里，明白我的意思吗？”
赵家波歪着脑袋抽着闷烟思索了许久道：“那这事你到底管不管？”
“我怎么管，再回来吗，不可能了。”周青松决绝地道，“当初我选择离开就没打算回来过，但我的视线也从来没离开蓝天。至于你所说的问题我一清二楚，等合适的时候我和老白好好聊聊。”
“合适的时候？还要等什么时候，今天下午就要召开董事会了，对于他的有些决定我表示很不满意。”
赵家波激动地道：“先说马德龙，跟着我好些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前两天的事有责任，也不能一棒子打死吧。调离绿地地产还不说，直接剥夺他当副总裁的权利，更可气的是让他去云端旅游，什么意思，真把他的功劳彻底抹杀了？还提议牛牧出任绿地总经理，他是什么东西，懂地产经营吗？”
“还有，关于同舟建材给自家公司出售劣质建材的事我不追究了，但他居然顶着压力让于东升上副总裁，这就是他的用人策略吗，简直可笑至极。”
听到这一消息，我同样倍感震惊，看不懂白佳明到底想干什么。尤其是于东升，这种人都能上副总裁，这一结果出来谁能服气？
周青松耐心地听完道：“老白是董事长，用人自然有他的道理。”
“别和我说这些！”赵家波一脸凝重道，“如果他非要这样的话，今天下午的董事会拒绝参加。实在不行，我也和你一样，退股撤出蓝天自己单干。”
此话一出，周青松愣在那里，半天道：“你真打算这么做？”
赵家波面无表情道：“逼到这份上了，我别无选择。”
这时候，周青松的手机响了，拿起来看到是白佳明的，起身去外面接电话了，而赵家波身心憔悴地喝着茶，似乎早已做好了随时撤退的准备。
他不停地喝着，我小心翼翼地为其续着茶水。他猛然抬头看着我道：“徐朗，假如我离开蓝天的话你愿意跟着我吗？”
我始料未及，完全没做好思想准备，吞吞吐吐道：“赵总，我……我……”
“哦，不急，你可以慢慢考虑。我累了，先回去吧。”
见他走了出去，我起身追上去道：“赵总，周总还在……”
“不管他，我们走！”
正要山车的时候，周青松追了出来道：“老赵，别走啊，话还没说完呢。”
赵家波没搭理他，直截了当道：“回去和白佳明说，如果不同意我的意见，没得商量，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先走了。”
赵家波没给周青松情面，关上车窗点头示意我出发。
行走在跨海大桥附近，赵家波突然坐起来道：“在这里停一下吧，下去透透风。”
下了车，他带着无限怅然缓步走到桥上，双手扶着栏杆眺望，带着湿气的海风吹拂在写满愁容的脸上，而不远处正是拔地而起的锦绣花园二期工程以及初步成型的金沙湾腹地。
接近高层短短几天，我能感觉到这座大企业的步履蹒跚，也能感触到赵家波的艰难和无奈。很难判断他和赵家波孰好孰坏，但人是有思想的动物，在做出一些决定时都有自己的想法和思路。不过，我更倾向于赵家波。
掏出烟递给他，试探性地问道：“马总的事成定局了吗？”
我接过烟点燃，吐了口烟圈淡然一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这个总裁当得窝囊？”
“没有，面对现实该低头低头，今日的蛰伏是为了将来更好的发展。”
他回头诧异地看着我，半天道：“什么意思？”
我道：“其实让马总去云端旅游未必不可……”
见我欲言又止，他扬手一指道：“继续说。”
我定了定神道：“市里已经把未来发展的方向敲定在国际旅游上，自然会朝着这个目标努力迈进，即便是将来换了领导，大趋势如此，也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只不过会改变思路而已。百业集团为什么突然要搞什么度假中心和影视基地，一定是从上面得到了某些消息，才不惜一切代价斥巨资进军旅游业，很明显的信号。如果我们抓住机会从中分一杯美羹，为时不晚。”
“其二，蓝天作为一家大集团，支柱产业仍然是地产业，万一将来国家调控政策下来压制房价，对今后的发展是极其不利的。产业发展单一，是我们面临的困局所在。俗话说多个孩子好打架，趁着这个机会把旅游搞起来，以便应对将来风云变幻的形势。”
“其三，让马总去云端旅游，假如把开发区的项目全部划到该公司，是不是间接地掌握了主动权呢。至于绿地地产，我推荐一个人，把驻京办的楚宁调回来。”
听完我的分析，赵家波陷入深思，过了许久道：“这个想法确实不错，那为什么是楚宁呢？”
我信心满满地道：“据我所知，楚宁与您和白董的关系处理得非常好，两边都不得罪。如果提议她，相信白董不会反对。利用她之手间接管控，不更好吗？”
赵家波吧嗒吧嗒地抽着烟，等一支烟毕后又续上道：“这个容我好好考虑考虑，那你怎么办？”
我淡然一笑道：“能留在您身边，什么职务我真的无所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