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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连声音都那么迷人。

袁晓溪用手指了指李老师。李老师才尴尬的反应过来:“你是?”

“哦,我是袁晓溪的舅舅,听说她受伤了,她妈妈让我过来看看。”我一听是袁晓溪的舅舅,脸腾的红了!一时间血液倒流,心跳加速。紧张的不知所措!怎么都没想到,这么唐突的就见面了。诸位看官,怎么办,我想晕倒啊!李老师朝我挤了下眼睛,我一紧张差点把身后的椅子给撞翻了。

袁晓溪的舅舅闻声朝我瞟了一眼,我的心脏顿时漏了二拍。

“她,不严重吧,就轻微擦伤而已~”

袁晓溪的舅舅不好意思地笑笑。那神情太像袁晓溪了,一样的笑眼弯弯。

“我看了,确实不严重,但是她妈妈怕会留疤,非让我给他处理下。嗯……”

“你想请假是吗?”

“对……就一下午,可以吗?李老师……”他恳求道。

李老师摸摸下巴,一副为难的样子。

“嗯……可以是可以,但你得留下你的手机号码。万一有事儿,我们也找得到人。”

李老师真贼,学校也没听说有这个规定。

“好!”他拿起纸笔,伏在李老师的桌前写起来。

“姓名,职业,单位,都要写。”李老师一秒变监考老师。

他笔头一僵,又继续写了起来。

一会儿像学生似的拿给李老师看:“ 您看,这样可以吗?”

李老师认真看完,点点头:“可以了!去吧!”

他含笑点头,牵着袁晓溪刚消失在门口。

办公室又炸了窝。

“小张,好帅帅呀~你快来看,字也写的好哇,还是个男护呢!”

“哪呢!哪呢!哪呢!”

老吴表现的比我还激动,抢先于我跑到李老师跟前,伸长了脖子瞅。

“林洋,第一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护士,139********”

“男护士啊,怪不得长得那么清秀!”

老吴像只大号蚂蟥紧贴在李老师的背后,喷出的气息把李老师耳后的头发都吹了起来。

李老师猛一转身,一掌将他推开,瞪眼道:“哎,老吴,你不对劲儿啊!我们这是少女之心不死!你呢,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老吴突然意识到自己行为异常,也如梦初醒。

“是呀!我这怎么变得跟你们一样了!”

挠挠头,思索其中原由,突然咆哮道:“还不都是被你们影响的!以前,一直以为我乃1201的采花大盗。谁曾想,采花大盗偏遇石榴姐呀!我这为求自保,一堂堂七尺男儿,生生被你们掰弯了呀!”

说着,捶胸顿足,恸哭流涕。我拍拍他,安慰道:“以后,我就叫你吴姐姐了!”

“吴姐姐,你觉得林洋怎么样?”李老师问。

“嗯~白!男女通吃的长相,那皮肤比你们女生都好!穿上那个蓝条纹衬衣真显气质!我存下号码,问他哪买的!”说着就要拿走那张纸。

李老师眼疾手快,一把挡住了:“去去去~,人家穿那就是显白,显气质。你一穿,别人还以为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呢!存号码想干嘛?”

“唉!李老师,你想干嘛呀?非套人家个人信息。怎么,还想红杏出墙,梅开二度,背着你家老罗养汉子?我看你那周身的荷尔蒙浓的快要结块了!”

李老师一脚踹过来,吓的老吴连忙后退。

“你才想养汉呢!那是留给我们小张的,你可不许打歪主意!”

“什么情况呀!小张老师,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学生的资源你都不放过啊!”

我被说的面红耳赤,羞愧难当。今天就觉得跟学生亲戚相亲不合适,想不出哪儿不合适。现在经老吴一说,算是明白了。兔子不吃窝边草啊!这要吃出问题了,那可就好看了!

老吴见我面色难看,知道玩笑开过了,连忙拍拍我;“玩笑,玩笑话!这小子看起来不错,你加油,我们挺你!”

内心一阵感动。我脸皮一向薄,不像李老师那样不畏人言,我是个会有所顾及,有所保留的人。原则上,相亲这种事是不宜宣扬的。但是我知道,他们不是外人,就算我失败了,受伤了,他们不会旁观,笑话我。

“我这100块怎么孝敬你们?”我甩着红票票,转移话题。

“啊!请吃饭又不够,办公室8个人呢,那请吃冰棍吧!”

“那没问题,一人一根梦龙!”

“我陪你去买!”

李老师像学生时代,女生结伴上侧所,挽着我的胳膊下楼。

“如果有缘分,一准还能碰面!”李老师嘿嘿笑着预言。

“那我不去了!我才不想现在就碰面,那多尴尬,我害羞!”

好不容易遇到个一见钟情的,我可不打无准备之仗。

万一出场不好,丢了形象,得不偿失。

“嘿嘿,我了解,一会儿我们尾随,偷窥!这总可以吧!”

“嘿嘿,好猥琐!”

不过,正中下怀!

一看李老师就是个惯犯,这事儿估计以前常干,完全了解鄙人心境!

果不其然,从超市一出来,就在林荫道上,红色的围墙外,看见那个潇洒的身影,牵着个漂亮的小芭芘,画面和谐地走着。

手掌型的梧桐叶次弟飘落,硬是把这聒燥的浓浓夏日,演绎成了浪漫的泡沫之夏。我跟李老师委身于高大的梧桐树后面,亦步亦趋。光看看背影,都快感爆棚。直至一滴滴的冰水打在我脚背上。猛然惊觉,一瞅,梦龙都化了!我们才互相嘲笑着,快步返回办公室。

整个下午,我都处在魂魄游离的状态,时不时就灵魂出窍,幻想一阵子。让学生做深蹲,喊了down的命令,魂就飞了。半天不up,害的小宝贝们各个憋的双腿打颤,面红耳赤。休息的时候,仰头看向蔚蓝的天空上,大朵大朵的流云飘过,不自觉的将它们勾勒成恋人之间甜蜜场景。

学生们看我看天,纷纷仰头看了起来。

“你们看,天上的云像什么?”我问。

“大象,小马,小牛,老鼠……”学生七嘴八舌。

“不像丘比特吗?”

“哈哈,老师说像丘比特,丘比特就是个光屁股小孩儿~”

在小家伙儿们一阵阵的嘲笑声中,我突然意识到,李老师要是搞不定这事儿,我得患相思病了!

内心在焦急等待李老师消息的几天里,红娘又给介绍了一位。基于上次电话回访,我报怨的学历太低,这次信誓旦旦的介绍了一个小硕。纵然我心中已有期待,也不好拒绝人家的,人家对你尽职尽责,你好歹领情。再则看在小硕的份上,也得去瞅瞅,毕竟比咱有文化啊!

我梦中的白马王子,林洋,只能暂且搁置一旁了。小硕来电说刚巧今天在我们学校附近办事,让出来见一面,地点约在嘉海大酒店附近。

我看了下课表,下午三点半还有一节课,如果见面不出什么娇蛾子的话,不耽误。

吃完午饭,顶着夏日正午最烈的骄阳,赶了过去。

到了目的地,我已被晒的皮开肉绽。

这室外温度该有40度了吧!如果带上孜然,我就成最美味的烤串了。

我寻了个树荫站立,拨通了他的电话:“我到了,你在哪呢?”

“草坪上啊!这么一大片草坪就我一个人啊,你看到了吗?”

我往草坪上一瞄,傻了!

可不就只能你一个人儿,还能找到第二个傻子么,这烈日当头的,坐草坪上炼油?!

我继续擎着手机,边往草坪上走,边在电话里道:“你也不嫌热,怎么不找个凉快的地儿呢?”

“怕你不好找啊!站这儿,一眼就能看见!不说了,我看到你了。”

说完掐了我的电话。

我立在原地,就见从草坪上缓缓走来一个身影,滚圆的身体,在骄阳下,像只移动中的烤乳猪!

我眼睛不近视,在距离我五步远的时候,就看见二只浓密的卧蚕眉,在白的有些刺眼的脸上,像二只知了趴在上面。

浓眉下是一对小眼,看起来,它们像在大树荫下乘凉。

这形象,轻易让人产生一种亲切感,或者说,好欺负的样子。

我常听人玩笑说,胖子的性格一般都很随和,因为体胖心宽!

今天倒是可以验证下这个玩笑的可信度。

“烤焦了吧!”我走到他跟前,笑着调侃道。

“是呀,好热!”他伸开肥厚的手掌当成扇子扇了几下,发现还是热汗直流,便从身后的背包外兜里,抽出一个塑料扇子,代替了他的手掌。

那是把某医院治疗疑难杂症的广告扇。朝我的那一面,一个竖起的大拇指,就是棒!三个字,用大号黑体加粗展现。

他一扇过来,那三个字在我脑中立时迸显,尴尬的我一路拧着自己的大拇指。

我拿眼大略扫视了一下他。

见他上身穿了一件洗的发白的polo衫。衣领沿边儿卷的像被晒焦的树叶,仿佛一捏,就碎成一地渣。

下身着一件深蓝色牛仔裤。可能是因为未系皮带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腰上的赘肉太多,或者是其他缘由,他的裤子总像提不上去似的。

裤腰在比肚子小几圈的胯骨上挂着,裤档在大腿间肆意摆动。

我突然开始担心,他若步子急一点儿,这裤子会不会就顺着他的胯部滑下来了。

基于这种担心,我的步子也有意的放慢了。

“第一次相亲?”见他并没有主动跟我讲话的意图,我便先开了口。

“不是,之前也相过几个。”

“哦?都不合适啊?”

“哎……怎么说呢?”他舔舔嘴唇,又用扇柄捣捣头:

“总觉得,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特别是现在的女孩儿,不知道都在想什么!”

说完浓黑的眉毛拧成一团,仿佛这是一个世间难解之谜。

我不好回应他,虽然我也是他口中的‘现在的女孩儿’。但是我不能代表所有的女孩,告诉他大家都在想些什么。

“她们做些什么让你产生困惑的事儿了吗?”

“聊得好好的,说生气就生气,让人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事呢?”

“谁知道,我现在都不知道。”

我缩了缩头,生气都不知道怎么生的,这男生心思也真够粗陋的。

又是一阵沉默,我感觉汗在脑门处开始凝结,嗓子也干了。

“你渴吗?”我问。

“渴啊!”他答。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原来人家只是为了跟我共鸣一下。

我清清嗓子说:“那我去买二瓶水。”

他没答应也没反对。

我就跑到最近的小报亭买了二瓶百岁山回来。

他接到手中便咕咚咕咚喝去大半瓶。

都渴成这样了,还真是能忍!

我在心里感慨,同时觉得这人有点儿……有点儿木讷!

“找个地方坐一下吧,太阳烤的皮都疼了。”我说。

在酒店正前方,是一个长长的河道,河两岸种着一排垂柳。

垂柳下边隔一段路会有一块长不足二米,高不及膝盖的石条凳。

我便向其中一个石条凳走过去,他也跟着我走了过来,卸下背包放在石板上。

“我拿纸垫一下。”他说。

然后在他硕大的背包里,像鼹鼠刨洞似的,一阵翻腾。

最终也没能拿出他说的纸。

“压在最底下了。” 他告诉我。

又将包里的东西一样样全拿了出来。

先是一双破旧的运动鞋,鞋面磨损的已认不出曾经的颜色。

“这双鞋还是我读大学的时候穿的,今天顺便去补了一下,好多年了,特别好穿,舍不得扔,缝缝补补又三年!”

他见我盯着他手上的动作,像介绍宝物似的对我道。

接着又掏出一摞证件,大大小小的红本子,捆成一包中药的样子。

“这些都是我的证书,从中学到研究生的!”

他继续翻,好不容易翻出一叠泛黄的纸张出来,递给我。

我将那些纸分成四份铺在石板上,正打算坐下去。

他突然一惊:“等下!”

我唬了一跳!在屁股刚要着陆的那一刻,骤然急刹。这石条凳不及腿窝高,要不是练家子,一准跌的惨不忍睹!

好险!

我惊魂未定的看着他将几张泛黄的纸张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这几张纸,是我当年申请入党的时候,填写入党申请书用过的,有纪念意义,不能坐。”

我一听,嘴不自觉的就张开了。这人是从爷爷辈穿越过来的吧,连这个也珍藏?!

“你读的什么专业?考古?”

“咦,差不多,历史!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咂咂嘴,心里暗道,傻子都能猜出个七八分。

嘴上却道:“猜的!”

他呵呵一笑。

见他坐下,我才在离他二尺远的位置坐定。

“你平时都随身带着自己的这些过往历史吗?”我问。

正常人一般随身携带着身份证这一个证件就够了。

他不好意思的笑笑:“今天面试,才带着的。”

我长舒一口气。

还好不是特别奇葩,虽然正常面试最多带着最高学历证书就够了……

又是一阵沉默。

可怕的沉默,我发现,这人不会主动找话题。

急的我搜肠刮肚的找可以聊的话题。

“你平时都喜欢干些什么?”

这句话好像正中他下怀,他挪了挪屁股,舔舔嘴唇道:“我最近对冷兵器很感兴趣。”

“冷兵器?”不知道为什么,我脑中立时浮现出秦始皇陵兵马俑复活的场面。

“对呀!你知道诸葛连弩吧?”

我一脸茫然。

“哎呀,真是!你太孤陋寡闻啦!连这么出名的兵器都不知道。就是三国时期诸葛亮设计的,一次可以发数十支箭的兵器啊!”

“哦!电视上好像看到过。”

他一下子激动了,一掌拍到我的肩膀上:“对呀!很厉害对吧!一架上来,嗖!嗖!嗖!嗖!嗖! 敌人根本没有还击能力呀!”

他一边唾沫横飞地说着,一边将那瓶矿泉水当成连弩扛在肩上比划着。

不料,瓶盖没有合紧,水哗啦啦的顺着他的脖子流了下来。

看的我,瞠目结舌!

他大手一摸,毫不在意,仍旧激情四射:“我现在就在做这个连弩啊!我告诉你,古人的智慧真不能小瞧,那个杠杆原理,那时候就运用到了实际操作中了!还有扳机装制呢!想不到吧!哈哈!你知道是怎么做的吗?”

我一副面瘫的表情,这丝毫不影响他继续讲下去的兴致。

“我告诉你啊,用铁木做最好,别看这么个小物件,可耗费材料了。要做箭槽,弩身,拉杆,还有挂弦!哎呀,那个挂弦,好难做啊!真的挺要技术的,我废了老鼻子劲儿了!我还特地去找了木匠呢,连他们都做不出来,啧啧,现在的工匠都太差了!真的,我不骗你!”

我像丢了魂的木偶似的坐在那儿,他见我没回应。又用他肥胖的胳膊肘捅了我一下:“我说的是真的!我没骗你!”

他这一捅,差点把我从凳子上捅下来。

我一把抓住石凳的一角才稳住身形,看着他散发着异光的脸,还有那湿了半襟的胸脯,真是……真是濒临崩溃的边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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