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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1章 安慰

大约快到傍晚的时候,索索瞧太阳已经落山,便准备着要去美狄亚公主的帐篷听她说可能要说的事——而在此之前,他一直在安慰害羞得总想拿头撞床板的朵拉。这姑娘脸皮很薄,但问题是,索索他自己的脸也不是特别厚…一想起刚才被美狄亚撞见自己两个正在做那档子事,他就不由对接下来该去美狄亚公主那儿感到焦虑……不过,焦虑归焦虑,既然公主要他去,他就必须得去。

离了这边,穿过由牛羊粪便与干地构成的小路,他小心来到了公主殿下帐前。

在临走进前,他小心查看了自己的衣着打扮,见没什么穿得不对的地方,也没有哪处露出里衣,便就此迈着小步,小心翼翼地推开厚实的帐帘,迈步闯入……

甫一进入,他便注意到公主殿下正坐在矮桌边饮酒。

这儿姑且算少女的闺房,但从帐篷内部的装饰来看,索索却瞧不出这有哪里像是一位女性居住的房间……在这帐篷里,他扫到了一副挂在木架子上的皮甲,也瞄见了数把造型不一的刀具、长弓、箭囊,甚至还有明显她戴不住的铁盔。索索一边心想着野蛮人的公主毕竟是野蛮人,即便贵为公主,也还是喜欢这类男人喜欢的玩意儿,一边摆正脸色、露出一副谦卑懂事的模样,在刚刚走进帐篷,合上帘子的瞬间朝美狄亚微微颔首:

“公主殿下……”

“你来了。”

美狄亚微微转头,她面色如常。

尽管才遭遇过之前的那段尴尬,但依索索来看……她似乎并没受到什么影响。

果然,公主就是公主。

毕竟是将来会执掌迪达特部族大权的人。以索索看来,这位公主实在称得上“女中豪杰”!在作为使者来到迪达特部族前,他一直不敢想象一个女人、竟也能担当得起战争领袖的职责…但看这美狄亚公主。看她这荣辱不惊、一心为部族逐利的性情,他便知道是从前的自己太过骄傲了……

男人,女人。

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男人能做到的事、女人似乎也能。

“我去洗劫、并焚烧了科纳穆的周边村落。”如此说着,美狄亚伸手探进脖颈,又轻挠了挠:“托利多陛下还派一批人到周边地区,将那些沿途村落统统烧了个精光。依你之前所言,这样做能延缓索菲军队的追击……对吗?”

索索谦逊道:“是。”

这一刻,他兴奋异常。

尽管迪达特托利多拒绝接受自己的谏言,但只要美狄亚公主愿意听、也愿意分析利弊然后去做——那么、那么复仇便可……

“殿下……”

“来,坐。”她简洁道。

“……”

索索眨了眨眼,有了上次的经历,他自然知道美狄亚想要自己坐哪儿。但问题是,他毕竟是个男人,总不能人要他坐在姑娘腿上,他便继续大言不惭地往那上面坐。略作思索,他终于还是小心走上前,并从矮桌下搬了个墩子,试图就此坐在美狄亚公主身边以……

“太近了!”

他刚要坐下,孰不料,美狄亚竟突然站起并略显警惕的盯向了他的脸:

“到对面去!”她用力一指:“我是和你谈事情的!就这样想坐到我旁边,你是准备干什么?!”

她的这一声吼,着实是吓到了索索。

有一瞬间,他甚至有点儿怀疑美狄亚公主是讨厌起了自己……

不过,他转念一想,既然刚刚才被公主撞见自己和朵拉的闺房事……那么,她会有如此不快的反应,倒是再正常不过的。更何况,公主她只是要他到对面坐下,刚刚先请他坐的也是她——倘若美狄亚是真讨厌起了自己,她便不该给予他落座的权利。如此认真思度后,索索便稍稍心安了。

“殿下。”

按理来说,他现在是该为刚才的事向公主道歉。但问题在于,此时为一桩本不该道歉的事道歉,倒反可能更加激怒美狄亚公主——有鉴于此,他便干脆装作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开始直接向公主谦卑进言道:

“您能接纳我的进言,实在是令我三生有幸。如此恩德,我愿以此身相报。”

“……谁要你报答了?”美狄亚眨着眼,她没有正视索索的眼睛,而是略微将视线移向了矮桌上沾着些许污浊的肮脏纹路:“你说话,我在听。倘若你的提议有见解,我便接受;倘若没用处,我便不听——我和你的关系仅此而已。你只需做好你的本职工作,便好。”

“是……”

“我今天叫你来,只是想说你的建议现在还看不到成效。你说索菲军队快来了,可托利多陛下派去的探子,却都没有传回有大部队往西方进发的消息——不过,你的这个建议,倒是帮我们狠狠打击了石头帐篷里面人的嚣张气焰。……你做的很好。”

“这是谁都能提出的建议。”索索恭敬道:“即便我不说,也一定能有其它人想到的。”

“……我倒是在想,你的心思,真是说不上是恶毒还是慈悲。”美狄亚轻轻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她愣愣地盯着那道纹路,视线一动不动:“我率小队走的这一路,都没有找见什么村落里的住户。他们收拾了所有该收拾的东西,就此逃走了——从这个意义上讲,你是提出了一个保全多数人性命、又不至于对迪达特无益的事。但是,你难道就没想过,你的这个建议其实也毁掉了他们的房子、令这帮定居的文明人无家可归了吗?”

“我一心一意,只求为迪达特尽心尽力。”

“一心一意,尽心尽力。”

美狄亚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词汇,她轻轻嗤笑:“一个才刚加入迪达特的人,我可不觉得他会对迪达特有多少归属之情。”

“的确如此。”索索首先承认了美狄亚公主的这个猜想,继而,他又道:“但是,托利多陛下和公主殿下您对我有恩——你们收留了被城市遗弃的我,还给了我在此居住、生活、甚至是爬上高位的机会……对这样的迪达特效忠,这在我看来是没任何问题的。”

“是啊。”

美狄亚轻轻应道:“更何况,你在这儿还有美人相伴。多好。”

如此说过后,她突然又道:

“怎样?朵拉的窟窿,你走得还满意吗?”

“……”索索愣住了。

这一句话,问得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但简单思考后,他却觉得美狄亚公主既然贵为迪达特部族的继承人,这句话便不该是什么故意找麻烦的话——至于说公主在妒忌他与朵拉,那更是无稽之谈!对自己是个怎样的货色,索索还是很清楚的。他知道自己正面对的是一位天生高贵的公主,对于她,他绝不敢、也绝不可能有任何非分之想:

“呃,嗯……哈哈,总的来说,还是很棒的。”

“是么……”美狄亚微微抬眸。

她轻轻用手指敲打着桌面:

“你小子还是挺走运的。在我的这些个侍女里,士兵们都说属朵拉和另外几个人最漂亮——这样一颗草原的明珠,竟然落进了你个外邦人的口袋。这还真不得不让人说,命运不公。”

话音刚落,她又道:“十字星萨满他很欣赏你,他甚至打算将孙女也嫁给你当妻子。对这,你怎么看?”

“哈哈……”

索索笑了笑:“殿下您不说我还忘了。前几天,朵拉她爸爸也曾说想再嫁给我几个女儿——您是不知道,她当时可气坏了!”

“这么说,你是不想再讨几个妻子喽?”

“我一向不是那种擅长讨人喜欢的人。”索索继续笑道:“在科纳穆时,从来没谁在意过我。小时候,和大多数孩子相比,我一直是个再普通、再平凡不过的男孩——现在,我能在家庭遭遇变故后得到新归宿、拥有新爱人、得到新未来。对这些,我已经很满足了……”

“满足?”美狄亚紧紧地盯着索索的眼。

一会儿……

“你的话,我不信。”

她道:“对迪达特,你还没有归属感。你还在谋求什么——我知道你在谋求什么。索索,告诉我,你还留在这儿的目的,其实仅仅是为了复仇吧?”

“……”索索脸上笑意未褪。

他轻轻地眨着眼,好半天也没说一句话。

“你想要的,迪达特都会给你;你在文明世界能得到的,迪达特甚至会给你更多。”

这般说过后,美狄亚轻轻伸出手来,并紧握住了索索放在矮桌上的双手:

“如果你愿意拿这里当家。我们所有人,便都会成为你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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