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家欢喜几家忧。
这个年，总得来说，过得很压抑。
村子里一下死了十几二十人，一大半的人连尸骨都没有找回来。
他们死在了发财的路上，死在了美好的幻想当中。
村子里每天都会不间断地响起鞭炮声，但这并不是喜悦的鞭炮，而是悼念亡者的鞭炮，这给新年的气氛涂抹了一种不协调的色彩。
几乎每天我都会看见门口有送葬队伍走过，哭哭啼啼，让这个新年充满了悲戚之感。
在这样的气氛包围下，我只在村子里待了十天左右，还没等到大年十五，我便离开了桃花村，返回市里。
我实在待不下去了，原本快快乐乐的新年，却被浓浓的死亡气氛笼罩着。
尤其是等到大年十五，这种悲伤的气氛肯定会渲染到极点。
所以，我赶在大年十五之前离开了桃花村，因为我不愿意再看见那种生离死别的悲痛场景。
这两天看见的送葬仪式，比我十多年加起来都还要多。
“不好意思，原本想让你见识见识农村里的新年，没想到……”我重重地叹了口气，跟上官婉芸说着抱歉。
上官婉芸也算是善解人意，冲我莞尔一笑：“没关系，我只要不回去，在哪里过年都开心！”
回到城里，学校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暂时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只有暂时去上官家族的“情报站”落脚。
情报站是一家婚纱摄影公司，平日里，这家公司照常运作，你都想象不到，白天还挂着照相机的摄影师，晚上会化身成为狩猎人。
因为是过年，前来拍照的情侣很多，公司的生意十分火爆。
上官婉芸告诉我们，类似这样的情报站，上官家族有很多，几乎遍布全国各大城市，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情报网络。每年，公司总部都会按照每个情报站的表现，给予不同的奖励。而在平日里，这些情报站则需要自负盈亏，所以平常他们都会做生意，做各种生意的都有，也许是一家火锅店，也许是一家服装店，也许是一家快递站，等等。
我听了之后感觉很震惊，难怪上官家族能够做成最大的狩猎家族，他们把这种成功的生意理念运用到方方面面，实在是难能可贵。
我们头天刚回市里，第二天就接到了许老板的电话。
许老板在电话里跟我问好，然后热情地邀请我们大年十五一起聚会吃饭。
许老板也是一片热心，我也不好拒绝。
再说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自从我知道卡里多了五百万以后，我对许老板这个人还是有所改观的。
别人给我五百万过年，我总不能连吃顿饭都不给别人面子吧？
所以，我没有太多的考虑，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许老板很高兴，说他在本市最高档的海鲜酒楼订了位置，请我们届时光临。
“许老板这人改变了很多呀！”罗翔天说。
我站在落地窗前，喝了口咖啡，笑了笑：“如果经历了这样的生死考验，都不能改变一个人，那这个人要么是个傻子，要么丧心病狂！”
过了没两天，就是大年十五。
正月十五又叫大年十五，过大年。
在很多农村地方，把大年十五看得比年三十还重要。
所以有很多打工的农村人，都得把大年十五过了以后，再出门打工。
大年十五，是一个阖家团圆的日子。
回到市区里面，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年味。
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伤痛总会随着时间慢慢被人淡忘，平安夜所发生的恐怖事件，已经被尘封起来。
步行街修整之后，早已在年前重新开张，恢复了以往人山人海的热闹场景。
许老板在本市规格最高档的海鲜酒楼，订了一个最豪华的包间宴请我们。
有钱人就是大手笔，这个豪华包间竟然是360度全方位透明的，四面八方都是落地窗，能够看见全城的夜景。
当天色黑了下去，城市各处的灯火亮起来，我们置身在包间里面，有种置身在浩瀚银河的感觉，十分霸气。
“司徒老弟，别来无恙啊，最近还好吗？”
许老板亲热地称呼我“司徒老弟”，让我有些不太习惯，这都跟我兄弟相称了么？
我点点头：“还好！许老板看上去精气神不错，最近有喜事吧？”
许老板摇晃着酒杯说：“喜事倒没有，不过解决了很多对我有威胁的人，这点来说，还是比较高兴的！”
我颔了颔首，首富就是首富，他背后的关系网和可以动用的力量，绝对是常人想不到的。
江湖上那么多人想要许老板的命，许老板把想要他命的人全部摆平了，现在还好端端地活着，这就是实力。
“我说过，在这片天空下面，没有人敢动我！谁敢动我，我就灭了谁！”许老板喝了杯酒，一副豪气冲天的感觉。
我暗暗笑了笑，没有说话。
前段时间他可没有这样的豪气，要不然干嘛高薪挖我去当他的保镖呢？
“对了，想不想我的女儿？”许老板放下酒杯，突然这样问了我一句。
我正在吃虾，差点就噎到了。
许老板呀许老板，你这个问题，让我如何回答你才好呢？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上官婉芸，上官婉芸优雅地用勺子挖着生蚝：“你看我做什么？要我帮你回答吗？”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的那个瞬间，我特别在意上官婉芸的感受。
如果上官婉芸没有在身边的话，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想！”
但是上官婉芸在我身边，我那个“想”字始终没有说出口。
许老板掏出他镶有金边的绝版尊贵手机，给许梦瑶连了个视频。
很快，视频里便出现了许梦瑶的身影。
“宝贝，在干嘛呢？”许老板对着手机问。
“今年大年十五，华人街热闹的很呢！你看，那边还在放烟花呢！”手机里传来许梦瑶的声音，不时夹杂着砰砰砰的礼炮声。
“爸，你最近怎么样？那些坏人没有找你的麻烦吧？”许梦瑶问。
“谁敢呢？”许老板咔嚓咬断了一只螃蟹腿。
“你跟谁一起吃饭呢？”许梦瑶问。
许老板笑了笑，把手机递给我，冲我扬了扬下巴。
我不好拒绝，深吸一口气，接过手机，一眼就看见屏幕上的许梦瑶，许梦瑶也看见了我。
许梦瑶又漂亮了不少，变得更加成熟了，多了一种成熟女人的味道，更加迷人。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背后是绽放的烟花。
绚烂的烟花，竟也不如许梦瑶十分之一的美丽。
我看着许梦瑶，喉头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以前的我们无话不谈，但是现在的我们，心里仿佛隔了一道无形的墙。
“说话呀！”许老板着急地暗示我。
我能感觉到，现在的许老板，很想撮合我和他的女儿在一起。
这也算是许老板对我态度的一种大转变吧！
我张了张嘴巴，却没想到，终于还是许梦瑶先开口说话了。
“司徒空，你还好吗？”许梦瑶轻轻地问。
她轻柔的话语就像三月的春风，就像飘飞的柳絮，轻而易举地钻进我的胸膛。
我赶紧猛灌了半杯白酒，辣得双眼通红，但是嘴角却挂着笑：“好！挺好的！”
“照顾好自己！”许梦瑶说。
我点点头：“你更应该照顾好自己，你一个人在那边，我们这边，至少还有很多人！”
我俩隔着屏幕，相视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气氛突然间有些尴尬。
“呃……这边烟花的声音太大了……我不太听得清楚了……挂了吧……”许梦瑶说。
我抿了抿嘴唇：“好的，挂了吧！”
许梦瑶抬手擦了擦眼睛，隔着屏幕我也看不清楚她到底是在流泪，还是有烟灰飞进了眼睛？
我把手机小心翼翼地递还给许老板，这么贵重的手机，摔坏了我可赔不起。
许老板显得有些失望，摇了摇头：“司徒空，你……还得努力提高口才能力啊！”
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我知道许老板指的是什么。
上官婉芸笑了笑，压低声音说：“你们的对话，我尴尬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去去去！”我瞪了上官婉芸一眼，闷闷地把半杯白酒一口气倒进肚子里。
我看着没心没肺的上官婉芸，心中叹了口气：“你个傻丫头，什么都不知道，之所以我和许梦瑶的对话这么尴尬，还不是为了你啊！”
许老板拍了拍手，服务员从柜子里拎出一个礼品盒放在我的面前。
“许老板，你这是……”我看着礼品盒。
“大过年的，一点小礼物！”许老板说。
“你这……又是吃饭又是送礼的，太客气了！”我确实有些不好意思，许老板实在是太热情了。
“没事，一个手机而已，值不了几个钱的，以后你有了手机，我也方便联系你嘛！”许老板笑眯眯地说。
原来是为了方便联系我，呵呵，许老板呀许老板，看来你的心里还是没有安全感嘛！还是担心外面人的报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