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倾城很想静静的躺在屋子里，安安静静的等着，等着看他们两个人就像之前那样，嬉笑着走进屋子，或许会受一些伤，但无伤大雅，总能养好。
或许……会伤的更重一些，但也会好起来的，只要活着……活着就好。
可她躺不住了，干脆用刚刚能动上一些的双臂缓缓的撑起自己的身子，然后滚下床去，艰难的往门外爬去，外面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让她焦虑不安，往日里所有的定性，所有的沉稳都找不到了，她的心，就好像被人抓起来吊在了半空中，怎么也落不到地。
“别来无恙。”顾小司就那样兀自站在了她面前，也不去扶她。
“小司，”廉倾城苦笑一声，她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就是因为她面前的这个顾小司而引起的。
“你很不安？”
“对，我很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廉倾城爬到了一旁的等字边上，艰难爬起来坐好。
“我也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呢。”
廉倾城十指相交握成拳状，抵在自己的额头，她的心跳的好快，好像有什么坏事正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而她在这儿只能干等着，她很想出去看一看，又怕影响了两个人行事，毕竟她没有武功在身，这个时候她唯一能做的，竟然是“袖手旁观”。
她不安的难受。
在不安之时，廉倾城却突然意识到了一点，外面打斗的如此激烈，没有丝毫武艺傍身的顾小司，她是怎么进来的？
兀的，廉倾城抬起脸看向顾小司，这才发现了她唇角那抹古怪的笑。
“小司？”廉倾城的眉头一敛，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顾小司抬起眼来看着廉倾城，眸中藏着淡淡的痴迷，“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去哪儿？”
“去一个你该去的地方，不会比经楼下的地宫差。”
“你说什么？！”
“我说，跟我走，我就可以保证他们都不会死，寂离，顾寒寻，都不会。”
“是谁叫你来的？”
“哈哈哈哈！”顾小司大笑，笑的疯癫，“廉倾城你不该如此愚蠢，你的命从始至终都掌握在本座的手中，你以为在东周，百里清和百里琅两个人真的就斗不过你们？你以为本座为什么要引你们来西疆？ 就是为了让你得到血污的洗礼，现在的你，接受了血污和银污洗礼的你，已经完全可以用了啊！”
顾小司笑眼望着廉倾城，在她的眼中，现在的廉倾城已经是一件物品，一件能让她永生不死的物品，所以廉倾城的一切，不过是她一手安排罢了。
“若你是往生门门主，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廉倾城却只是声音坚定，固执的追问，就算她现在大抵已经知道了自己经历的这些不过是顾小司一手策划。
但她依旧想亲自去证明，亲自让自己死心，问一问顾小司是为什么，到底为什么，真的只是图了自己这磅礴的生命力？那为什么不早早的杀了她，早早地剥夺她的一切，非要弄出这么大一个局，然后自己沉溺与其中，不识庐山？
“本座今日开心，便可以回答你。”顾小司往前走了两步，虚手一招，便取来一把椅子坐稳，”不过本座知道你想问什么，不杀你，并不是因为其他的，只是你这磅礴的生命力着实太难让人激活了些，血污也好，银污也罢，甚至是蛊王这种东西，都是不可多得的神物，我只有等它们成熟，在这之前，我不能杀你。”
廉倾城看着这张她万分熟悉的脸，突然就冷静了下来，心也定了下来，她平静的接着问道：“那往生城的百姓，他们为何会死？水蝉老人也好，罗生也罢，为什么？”
“如今告诉你也并没有什么，本座每次续命后便会进入虚弱期，这几年水蝉老人的手伸的有些长了，你们既然想对他动手，本座当然不会拦着，罗生的死，本座也很是意外，而更让本座意外的是，外面的那两个人，竟然将本座逼到了这种地步，用焚血大阵强行将功力提升到极致才能与他们抗衡。”
廉倾城的指尖颤了又颤，她努力的先让自己平静下来，“你不是顾小司。”
“哦？”顾小司看着廉倾城，死气沉沉的脸上挂上了一抹嘲讽的笑，“有趣，说说你的道理。”
“无数的证据证明你并不是小司，小司因为幼时身体不好，所以顾寒寻并没有教他武艺，试问这样一个可以称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司，怎么可能让百里清信服，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潜进太子府，甚至皇宫之中。”
廉倾城轻声说道：“最重要的是，能在皇宫中指点江山，更能轻而易举杀掉百里思云的人，此人必须长居在京城之中，还要对皇宫中的地形万分熟悉，小司从没有去过皇宫，而且若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两任皇帝，必须糊弄了太医院中所有太医和所有禁卫军的眼睛，不能露出半分马脚，即便是顾寒寻也不敢托大，这样一个人，除了你，应该没有其他人了吧？顾念笙。”
顾念笙，顾寒寻的师傅，顾小司的师祖。
“可是顾念笙已经死了。顾寒寻亲手埋葬的。”顾小司说道，没有回答是，也没有说不是。
“是啊，我也想知道，为何一个血肉已经化成了一堆渣滓的人，居然还会出现在世上呢？”廉倾城看着顾小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放过了顾念笙，甚至跟顾寒寻求证过，顾念笙真的已经死了，是他亲手埋葬的。
可是一个死人，他为什么可以做这么多的事情？
廉倾城不明白，但她知道，这个人必是顾念笙无疑。
她还知道，顾小司已经死了，早在当初去了药庐的后山之时便已经死了。
廉倾城难过的是，顾小司的年纪，本应该天真烂漫，可却因为这个人，死去，自己的肉身甚至还要被人拿出来利用。
不知是顾念笙还是顾小司的这个人，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静静的听完她说的所有的话，听完她所有的推理，轻笑了一声，“我没有看错你，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我没有看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