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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试探

岚黛刚跨出院门,随即愣住了,只见门前放着一顶凉轿,轿子前、后分立着四只人形的妖怪,说是人形,也只有轮廓相似,他们均身着灰色棉麻类衣物,脑袋圆圆的,没有头发,没有五官,额头处长了一只眼睛,有横向长的,有纵向长的,眼睛咕噜噜地转动着,正偷偷地打量着一脸惊愕不已的岚黛。

轿子旁立着一个瘦高的女人,锥子脸,一对细长上吊的眉眼,一头青丝随意在后脑绾了个髻,用一只木簪固定,松松垮垮地尽显慵懒之美。女人一袭素白色的汉服,向岚黛欠了欠身子,微微一笑,嘴角咧到耳根,两片薄唇成了一条线,她毕恭毕敬地看着岚黛道:“得知岚大人急着出门,小的在此恭候,请大人上轿”说罢,看了一眼她身后走上前来的邹文涛又道:“大人的朋友一同前往也未尝不可。”

邹文涛关好了院门走上前来,见岚黛神色有些异样,问道:“怎么了?”

岚黛瞧着那顶竹帘小凉轿,皱眉沉思,常言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受不受此好意,真得要好生考虑一番。听见邹文涛的问话,她睨视着他想了想,开口道:“呐!如果我告诉你,在你的面前有一顶大轿子请你坐,你是坐还是不坐呢?”

周文涛一脸不解地看着岚黛,因为他只看见一条通往山下的青石板路,一片菜畦,以及不远处的片幽林,根本没有岚黛说的大轿子。

他知道岚黛这是在试探自己,却不生气,用手恶作剧般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道:“你眼里的世界,我虽然看不见,但也迫切地想要体验一下,想知道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番景致,如果这里真的有一顶轿子,我愿意和你一起坐坐。”

岚黛笑看着他不说话,邹文涛认真地将他揉乱的头发理顺,笑道:“这回你带路了,我现在和瞎子无异,那个世界的东西,真心什么都看不见。”

岚黛还有些为难,却见银穿过院门走了出来,他边摇着一把折扇边对岚黛道:“放心吧,这些家伙是想让你高兴,你高兴了,就会在庆典为他们打开桃源的门。”说罢弯腰欲要上凉轿,却被那女人拦住了。

“这顶轿子专为岚大人准备的。”女人趾高气昂地道。

“哈?我怎么就上不得了?”银收起折扇,额上青筋凸起。

“守护灵就应该有个守护灵的样。”女人不依不饶。

“啊?你是想要我扭断你的脖子吗?”银微眯了眼,一脸不快地威胁。

眼看两位就要开战,岚黛忙一个箭步,弯腰钻进了凉轿,邹文涛见她上凉轿之后,就像凭空消失一般没了踪影,不由地大骇,忙唤道:“岚黛!”

“这里呢!”随着她的声音,凭空里伸出一只手来,是她的手,紧接着探出她的头来,瞧着这画面还真有点令人心惊胆战,邹文涛二话不说,忙抓住她伸出来的手,由着她将自己带进了轿内,看见她安然无恙地坐在自己的旁边,才不由地松了口气。

“吓着了?”岚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

“不,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邹文涛抬手擦了擦满头的汗水,他深吸了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跳后,才看着岚黛道:“我们去哪里找那孩子?”

“先去他家人那里看看吧。”岚黛建议,邹文涛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即使坐进了凉轿,邹文涛还是没看见这顶轿子究竟长成啥样,只觉周围一片白,就像坐在云团里一般,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岚黛就坐在他的旁边,他紧紧地将岚黛的右手抓住,生怕一不留神她就消失不见似的,手心里满是汗。

岚黛知道他紧张,笑问“感觉怎么样?实在不行的话,还是算了。”

“不……不用,还好,”邹文涛看着岚黛挤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低声道:“我想了解你的世界。”

岚黛轻咳了一声,脸颊微微有些发热。轿子一路走得平平顺顺,毫无半点颠簸,她任凭邹文涛握着自己的手,微闭上双眼,享受着迎面吹来的徐徐凉风,不久,只感觉轻微晃了晃,就像是坐升降电梯一般,轿子停了下来。

“岚大人,到了。”外面传来那女人的声音,只是邹文涛听不见。

“我们到了。”岚黛对邹文涛说,走在前面带他下轿。

“这麽快?”邹文涛一脸不解地微弓着身子站了起来,紧随其后,凭空触碰到了一个硬硬的圆柱形的东西,他微微愣了愣,“愣着做什么?快出来呀!”岚黛在外面对他说道。

他忙向前跨了一步,刹那间景色秒速更换,视野无比清晰,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处别墅区,一幢幢漂亮的洋别墅沐浴在阳光里,花坛里不知名的花草枝繁叶茂。

“非常感谢,到这里就好了。”岚黛对那女人说道,那女人向岚黛施了一礼,带着轿夫连同凉轿一起渐渐隐去。

“如果我也能看到就好了。”邹文涛在一旁说道。

岚黛看着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人向前步行十来米远,往右拐,来到就近的一幢洋别墅的正门前,邹文涛一脸诧异,“咦?”了一声,见岚黛抬眼看自己,忙道:“你的那些……呃……朋友?怎么知道我们要到这里来呢?”

“我和他们可不是朋友。”岚黛一脸正色纠正,又道:“不是你告诉他们的吗?”

邹文涛认仔细地回想了一番,道:“我记得我没有告诉过他们的。”

“之前你不是问我,上哪去找人吗?”

“是呀!”

“我说从那孩子的亲人着手开始找。”

“对呀!”

“你就在那时告诉他们的呀!”

“但是我不记得我有说过。”

“你当然不会有印象了,你不是通过语言告诉他们的,你是通过心告诉他们的。”

邹文涛听岚黛说到这里,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岚黛你真有趣,比我教的那些小孩子的想象力还更丰富。”

岚黛也笑道:“那刚才也是幻觉吗?”

“不,刚才那是真实的。”邹文涛感觉自己现在说的话很矛盾,他顿了顿,想厘清自己混乱的思绪,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只得作罢道:“原本我以为通过那样会了解你的世界,但结果我还是不了解,那么你说说,我的心是怎么告诉他们的。”

岚黛站在洋别墅前踮脚往里瞧,听邹文涛这麽问,回答道:“因为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鬼呀。”说到这里,她小声对出现在一旁的银道:“你进去侦察一下情况。”

银点了点头,离开了。

“鬼?我心里才没有鬼呢!”邹文涛听不懂岚黛的话,就索性理解能听懂的。

岚黛白了他一眼,“你脑子里长的是肌肉吗?呐!咋们来打个比方吧,人心是不是很容易被魔鬼蛊惑?”

“是有这种说法。”

“那也就是说,那个人的内心里住着一只同样的魔鬼,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产生共鸣呀。”

就在邹文涛认真思考岚黛打的比喻之时,银回到岚黛跟前告诉她:“屋里没人,好像都出去了。”岚黛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你的意识也就是说,我的心里也住着一只妖怪咯?”

“不是,你的心里住着的是一只非常善良的鬼。”岚黛笑着抬手轻轻拍了拍邹文涛的胸脯,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邹文涛似乎还想继续弄个明白,却被岚黛抢先制止了,她示意他向前看,只见有一男一女迎面向他们漫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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