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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深山的祖居

林梓萧轻轻地打开车门,再慢慢地走进屋子,慢慢地蹲在她的身旁,而就在这时,邝琛娅欣发出一声高喊……“ごめんなさい~!”

她猛然坐起,全身瑟瑟发抖,双手在胸前紧紧地捏着林梓萧的风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做噩梦了?”,林梓萧可以让声音里夹杂着柔情。

她哭了,哭得很悲伤,就像一个绝望的小孩,就像徘徊在雾都里找不到方向的孤儿奥利弗,被阴霾深深的罩在黑暗当中……她哭了,哭得很悲伤,就像一个寻找了爸爸妈妈很久很久的小女孩,在误打误撞中摔在了爸爸妈妈的坟前……林梓萧没有说话,只是不断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和肩膀。

她开始嚎啕大哭,她猛然把身体靠近林梓萧,用覆盖着厚厚衣服的手紧紧地抱着林梓萧,她似乎是想找一个可以支撑自己身体的支点,好让自己不至于摔倒。

林梓萧依旧轻轻抚摸她的后背,没有说话。

“妈妈,对不起!啊!”

这一次她用中文吼了出来,声音近乎咆哮。

她已经说了很多年的汉语了,她只会在梦里才会说日语。对于她来说汉语和日语都是她的母语,她的母亲是中国人,她也被父亲要求学中文。

“我的妈妈……她死了,你知道吗!?”

林梓萧没有回应,依旧机械般的抚摸她。

“她死了在十年前的沙漠里,她死得好惨!”,她的声音沙哑得有些可怕,仿佛喉咙已经出血了,想必她是不顾一切地吼出想说的话。

“不要激动,慢慢向我诉说,好吗?”,林梓萧终于说话了。

邝琛娅欣渐渐的放低了声音,话语中痛苦的情绪变成了极度悲伤……“我的妈妈,是一个很漂亮、很贤惠的妈妈,妈妈对我很好,可是我……”,她止不住泪眼汪汪,“当我从沙地上醒来的时候,我看到我的妈妈很激动地向我跑来,我知道,妈妈已经找了我很久了。”

“我向妈妈伸出手,我远远地喊她,我很想站起来,跑向我的妈妈,然后再抱住她。可是我不能动,我全身没有一点力气。”

“妈妈一边拉着我的手,一边抚摸我的额头,她的手,好温暖,我感到好幸福……”

“我看到妈妈因为找到我的激动,所以眼泪已经盘旋在了眼眶边,马上就要掉落下来,我知道,妈妈对我的爱,在这一刻全部都表达出来……”

“可是,可是……啊!!!”,她再一次哭得歇斯底里,仿佛要将自己哭得粉身碎骨一般,她的咆哮声致使狂风吹动世界的声音都变得温柔起来。

“我的妈妈!我看到妈妈美丽的脸突然变老了,她的脸上一下子就爬满了皱纹……呜呜呜……我张大了嘴巴,我看到,我看到她的眼泪掉了下来,掉在我的脸上!啊……”,她不断地哽咽、抽泣、哭喊。

“我还看到……我还看到她的两颗眼球,啊……她的眼球也跟着眼泪一起掉了下来,掉到……掉到我的脸上!”,她紧紧咬着嘴唇,鲜血顺着嘴唇如瀑布般汹涌而下,爬上了林梓萧的风衣。

“我那美丽的妈妈啊,她是多么的爱我,可她在我的面前,只是一下下,就那么一下下,我都还没感受到她手心的温暖呀!她就变成了一具只剩下皮和骨的干尸,我美丽的妈妈……她就那样死在我的面前,她甚至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跟我说,她的微笑还挂在嘴边,身体却瘫软了下去……”

她紧紧地抱着林梓萧,把头埋在他的胸前间,失声痛哭。

“你知道吗?是我害死了我的妈妈,是我亲手杀了她,她死得那样惨,可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

她的世界,再一次陷入了那样的绝望之中……

无论她是不是睡着了,都总是在不知不觉看见,在晚霞辉煌的落日下,妈妈脸上挂满了微笑,她向自己伸出手,温柔地对自己说:“娅欣,妈妈爱你!”

她开心地喊着:お母さん!お母さん!

可是就在她刚一接触到妈妈的手时,妈妈变了。她变成了一只凶恶的厉鬼,卡住她的脖子,让她无论如何也喘不过气……她躺在林梓萧怀里再次睡着了,不知是因为什么,她睡得很沉很沉。

也许,是太累了吧……

……

-玉波镇-

东城珏开着一辆底盘抬升版的敞篷布嘉迪威航,勉强克服了颠簸的烂路。

“那个,会不会有点困啊,我可能把你叫起来的时间有点早。”东城珏满脸歉意地说。

南宫陌想起了今天早上五点钟的时候,东城珏就从隔壁打电话过来了,嚷嚷着要出发了。南宫陌其实早就醒了,他有点睡不着,似乎是为今天要面对的事情感到紧张。

“对不起嘛,我只是有点激动,要是有点困的话回来让你睡好不好……哎不对,是你回来之后好好睡好不好?你不要不理我嘛!”

南宫陌一脸无奈,尴尬地说:“行了啊,我不困,好好开你的车吧!”

“哦……我们,不用去镇上了。”

南宫陌一脸疑惑:“不去镇上,那去哪儿啊?”

“去你家祖居!”

然而这短短的几个字,居然让南宫陌身体瞬间变得冰冷起来……祖居!这两个字,更是埋藏在他心底深处的深处,这两个字,是最令他恐惧的,一切罪恶的根源。

……

山峦重重叠叠,这里已经是太行山脉了,山坡的海拔达到了3000米,崇山峻岭巍峨壮阔。

“就是这里,对么?”

东城珏远远地望着起伏的高山峡谷,危峰座座,直插云霄。云彩如丝带一般,在山腰间打着圈,松与柏将大山一层一层地裹着。

山间狭小的坳里,坐落着一个废弃的村子,从远处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只酣睡的猫。

只是几乎所有的房子都有不同程度的坍塌,看起来非常的荒凉破败。村庄自然早已经没有了人烟,所以在落寞与孤寂中又显得森寒阴冷。

秋风从房屋间快速的穿梭,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婴儿的啼哭,又似乎要低沉一点。

尤其是村子最东边的那一堆废墟,残破不堪中尚且能够看出往日古老而经典的建筑风格。

南宫陌静静地站在原地,他不想往前走,也不敢往前走,他此刻的内心已经被无限大的恐惧塞满了,他害怕,他害怕只要自己一走进去,就再也无法走出来了。

他的脑中渐渐浮现起了那个故事,他加载了十三年前的存档……那是一个,唱响了死亡之声的夜晚,有许多本应该尘封掉色埋在那个夜晚的回忆,此刻犹如焰火办绚烂在他的心里。

风和雨都很大,那个男人的身影在夜色下显得很伟岸,可以将他完全完全地蔽翼在身后,他们迎着风雨,前行。

男人穿着厚厚的棉袄,尽管只是初秋,可这一夜仍然冷如严冬。

棉袄淋湿了,在滴水,只是滴落的水拍打地面的声音都在大雨的咆哮中销匿无形了。

他们要去山里的祖居拿一样东西,祖居在山林深处的村庄里,村里的人都已经搬走了,房屋也早已经颓圮不堪,他实在想不通那里会有什么东西,能够值得男人那样拼命地顶着暴风雨去拿。

男人本不想带他一起的,可他偷偷跟来,然后被男人发现了。奇怪的是,男人并没有赶他走。

“那样东西放在地窖里很多年了。”,男人说。

“是样很值钱的东西吗?”

“不!”,他摇摇头,“是件不吉利的东西。”

他看到男人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安与忧虑。

“我们得快点找到它,它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活人的气息了。”

会是什么东西呢?不吉利,还需要接触活人?

他没有再问,只是默默地跟在男人身后。夜行风夹杂着雨水从他的衣袖与领子里灌入,寒冷使他开始哆嗦起来,皮肤也紧紧地皱在一起,气氛变得无比的诡异。

男人脱下了厚实的棉袄,披在他身上,尽管已经湿透了,但勉强能够遮风。

……

祖居在雷雨下摇摇欲坠,山坳周围的山崖已经渗出了泥水,山洪或者泥石流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雕刻着乾隆通宝图案的木椽子在风里发出欲折的“叽叽”声,这房子很有些年头了,据说是在他曾祖父的时候建的,传了好几代人。

这房子很是神奇,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土瓦房建筑,却硬是屹立了百余年不倒,乡里领居家的房子都已经重建了好几次了,而祖居仅仅很多年维护一次就够了。

听大人们说,祖居里藏着一件宝物,不但可以保证房子的完整,还能让庄稼的收成丰富,只是曾祖父、爷爷、父亲都坚决不向其他人透露任何关于那件宝物的事情,所以也因此受到大家的排挤。

在自己很小的时候,村里的年轻人就已经纷纷外出定居了,老人也走的走,死的死,村子很快就变成了空村,只能渐渐的任其破败荒凉了。

后来,父亲也带着一家三口,在玉波镇上租下了一套几十平米的房子,因为父亲在外有工作,于是养活了一家人,日子还算安定。

可是,一切的安定,都在这个下着大雨的夜晚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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