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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雨是故人泪

宁奕汐站在侠昃的身边,把侠昃买来的白菊放在墓碑前,静静地说道:“爷爷病逝前,立下遗嘱‘即日火化,不留碑文、不竖兽石、不超6尺,一切从简’。这座雕像还是毛爷爷在爷爷过世后,强硬要求公墓干部严格执行的结果。”

侠昃听到宁奕汐的话,一双星目瞪得老大。原来连雕像都是后来追加,可想而知宁守城老帅夫妻俩的墓是何等的从简。

‘即日火化,不留碑文、不竖兽石、不超6尺,一切从简’短短的20个字,几乎堵死了任何可能的铺张浪费。

难怪四大元帅当中,宁大帅被赞誉为‘奉公守己、廉政质朴’。

所谓不超6尺,即长宽深各在2米之内,这跟八宝山最大的墓穴300平方相比,简直就是浩海一粟。

侠昃的胸口堵得慌,他被宁大帅的人格魅力深深折服,不由自主地朝着雕像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脸上的颓痞之色尽退,取而代之的是锋芒毕露的坚毅:“龙吞剑盾,兵扬国威!”

这是一个新兵对一名老兵的承诺,更是一份保家卫国责任的交接仪式!

宁奕汐的美目中闪过一抹惊色,紧接着是浓浓的幸福。她甜甜地对着两位老人的雕像说道:“爷爷,奶奶,汐汐来看你们了,他叫侠昃,是汐汐最爱的人,也是您俩的孙女婿。”

她的话还未落下,侠昃紧握着宁奕汐的小手,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正色:“爷爷,奶奶,我叫侠昃。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汐汐,不会让她受一丝委屈。”

说也奇怪,侠昃的话刚说完,原本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忽然落起了稀疏小雨,雨淋到侠昃与宁奕汐的身上竟也没一丝凉意,反而非常的温和。

“侠昃,下雨了。是不是爷爷奶奶也不认可你?”宁奕汐触景生情,想起早上母亲反对自己跟侠昃在一起的一幕,不由得有些伤心与委屈,胡思乱想道。

“傻瓜,雨是爷爷奶奶流下的幸福泪水,他们在祝福我们呢!要不然,这雨怎么不冷反而给人温暖的感觉,说明这是喜悦的热泪,代表他们喜欢我,也认可我们在一起!”侠昃赶紧揽住宁奕汐的肩膀,小声开导道。

“讨厌,怎么什么话出自你的口就变得美好起来。也不知道羞羞,没准爷爷奶奶他们只是觉得你送的花还算有点诚意,给你一点安慰而已呢!”宁奕汐让侠昃说得破涕为笑,人也重新变得开朗起来,笑吟吟地反驳道。

“你就不能在爷爷奶奶面前给我个面子嘛!”侠昃腆着脸讨好地笑道。

“才不要呢!在老人家面前你还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样。”宁奕汐眨了下眼睛,俏皮地说道。然后将手中的纸元宝与香火拿到一旁搁置好。

走回侠昃身边,宁奕汐轻声问道:“侠昃,你说妈妈为什么不答应你我在一起?她以后会同意吗?”

“或许叶阿姨有她自己的考虑吧。没事,我争气点、嘴巴甜点,再困难也要讨得丈母娘欢心,然后大手一挥——统统放行。嘿嘿!”

“这可是你说的哦,我不想再拂逆惹得妈妈生气,所以一切就靠你争取咯。咯咯!”宁奕汐说到最后,抿嘴笑道。

“那是自然,叔叔阿姨好不容易把你养这么大,再拂逆他们就太不应该了。放心,一切有我!”

反正老丈人是没得跑了,只要把丈母娘哄开心,事情就容易办。侠昃一想到这,他的心底多少有些谱,暗暗松了些许紧张,因为至少老丈人跟宁奕汐都不会给自己添堵。

两人老老实实地给宁守城夫妇鞠躬、祷告,他们正想着修葺一下墓地,却发现都没有带水桶、毛巾、小扫帚等工具出来。

于是宁奕汐起身,朝着侠昃说道:“侠昃,你在这里多陪陪爷爷他们,我去找管理员借一下工具,给爷爷奶奶他们清洗清洗墓碑。”

“你别折腾了,还是我去吧。你跟我说下怎么走!”让一个女孩子去拿那些东西,侠昃总觉得不太好,开口说道。

“行啦,又是小孩子,没那么娇滴滴,我去就好。你第一次来,又不知道路。再说我还得去馆里处理这些东西呢,往年都是跟着爸妈他们来,一时给忘了燕都是不允许明火烧纸元宝跟香火的。”宁奕汐拿起地上的纸元宝晃了晃,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说完,她也不给侠昃反对的机会,转身就走。

等到宁奕汐的身影消失在小路的拐角,侠昃方回过神来,他走到宁守城夫妇墓前,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蹲在墓碑旁,用钥匙仔仔细细、小心翼翼地刮掉青砖上的杂草与苔藓。

正当他全神贯注地修葺青砖杂物的时候,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人走近,没等侠昃转身抬头,紧随而来的是一道声如洪钟的声音落入耳中:“小伙子,你蹲在这里做什么?这墓地的主人是你的什么人?”

侠昃抬头一看见来人,眼神竟恍惚了下,一时之间忘了回话。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九旬老者,发须皆白、面容红润,一身古朴的五零式军装简单地罩住对方单薄的身躯。

老者的一双星目可容日月星河,藏满了无数的岁月沧桑,纵是九旬高龄,却依旧不失任何光彩,反而比任何人都还要神韵几分。

他的身上散发着浓浓的侠气,犹如一颗光芒四射的骄阳,给人无限的光明与温暖。

老者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就这么简单一站、随意一望,都能给侠昃带来无法匹敌的震撼。这种震撼并非来自武力,而是一种信仰、气势上的精神压迫。

在侠昃看来,仿佛老者就是天生的统帅、注定的领袖。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座山,一座华夏军人信仰的高山,只要他迄立不倒、那么军魂就不灭。

跟龙兵锋的锋芒毕露不同,老者的军人气魄如一片汪洋大海、深蕴浩然。

这让侠昃深感惊讶,长这么大他是头一回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描述眼前的老者。对方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大了,大到让他有一度产生错觉:就算此刻龙兵锋站在这个老者的面前,龙兵锋他就只是一个兵,也只能是一个兵而已!

一老一少伫立在宁守城夫妇的墓碑前,谁也没有说话,任由寒风卷起、小雨淅淅、松柏悉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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