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陶若雨来的第二天,孚城迎来了冬天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的小雨,让宁静的小城显得别有一番风味,顽性不泯的三个少女甚至趁着展军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跑到附近的田地里玩泥巴。
等展军带着一脸慌张的张虎几人找到她们的时候,宁奕汐她们的小脸上沾满了泥水,让负责保护她们的张虎哭笑不得。
老板娘带头闯祸,展军他们自然是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干笑地好说歹说才将她们请回公寓。
当黑夜笼罩着大地,稀疏小雨像是在黑夜中迷失方向的小女孩,吓得哇哇大哭,一场说来就来的倾盆大雨骤然而至,将整片天地压抑得格外窒息。
“哥,明天就是宁奕汐个演了,咱们总该动手了吧?”熋二来到熋大的身后,冷声问道。
望着屋外的大雨,熋大目光如炬,闪烁着嗜血的幽光,像极了一头冬眠初醒的人熊。饥饿的渴望,让他变得更加狰狞,“等了这么久,就等明天到来!老二,青衣乌体校的会展中心平面图你摸透了吗?”
“废话,早摸透。不过,哥,明天可能没那么容易得手,我发现青衣乌体校的安保做得滴水不漏,别说我们内行人会感到棘手,连中南海都没有这种程度的安保力度啊。而且里面有一个人很不简单,至少我拿不下对方!”
“有顾忌自然拿不下,如果不顾后果呢?”
“那就另当别论!”熋二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嘴角带着冷笑,幽深的眸子透出阴狠的气息。
“调整好状态,我们凌晨三点的时候就提前摸进去,找好伏击地点!”
熋大擦拭着桌上的枪械,沉着地吩咐道。
想到明天就能够完成老板交待下来的任务,他们两人都显得十分的兴奋,这种兴奋是一种让人胆寒的动物本能。
……
黑夜来得很快,但对于习惯黑夜的人来说,是一种麻木不仁。
城南白家,白墨焰掌着灯,一步步地走在地下室的甬道上,‘嗒嗒’作响的脚步声,传得老远,让本来就幽静的地下室变得更加惊悚。
没过多久,白墨焰在一处甬道的拐角停下,用手中的烛灯点燃墙壁上的火炬,骤然明亮的甬道将白墨焰的影子拉得老长。
这是一处地牢,拳头粗的钢筋铁骨横七竖八地组成了一道铁门,锁住了里面的人,也锁住了外面的世界。
“八叔,明天就是小媛个演的日子!”白墨焰一如往昔的玉树临风。
一道黑影从地牢的深处走了出来,闪烁的火焰将他的脸庞衬得分外狞恶,下巴的位置伤痕累累,一条条拇指粗的疤痕触目惊心,他霍然就是白荆州!
“舍得放八叔出去了?”白荆州的嘴巴紧闭不动,一道低沉如鼓的声音从他的腹部传了出来。
白墨焰轻笑:“八叔说笑了,将你禁足于此是老爷子的意思,小侄可不敢以下犯上。”
当日白荆州擅自去寻侠昃晦气,被人收拾得惨不忍睹,此事传到应天府白家老爷子的耳中之后,老爷子当即大怒,命人就地关押白荆州。
堂堂白家八爷,被人像玩弄死狗一般戏耍,不仅丢了白家的脸,更是打破了白家在孚城不可招惹的神话,试问老爷子如何不怒?
“告诉老子,那日打伤老子的人是谁?”
“他叫展军,原来是龙家的保镖,是一个退伍的特种兵。拳脚功夫跟枪械本事过硬,难得的用枪高手!”白墨焰轻描淡写地说道。
听到龙家两字,白荆州眉头一挑,怨恨的虎目中露出一丝怯意,“你是说龙家参与其中?”
“不,展军早就被龙少长转手送给侠昃。所以,龙家并没有跟我们做对!”
“龙少长好大的手笔,将一个高手随手送人,这话你也信?”白荆州暗怒,因为在他听来,白墨焰话里的意思是‘白家八爷还不够龙家出手,随便一个抛弃的下人都能收拾他’。
莽夫就莽夫,一点脑子都没有!
见白荆州面带不愉,白墨焰不屑地暗笑,脸上却保持谦谦君子的笑容:“八叔误会,龙少长为此肉疼了好多天!龙家老爷子没抽掉他的皮,已经算是法外开恩!”
“这倒也是,再怎么败家龙少长好歹也是龙家唯一的继承人,不像我们白家,单是中壮一代就有十二位爷!”
白荆州无声而笑,讽刺的味道不言而喻,甚至在暗示白墨焰一些事,一些大户人家屡见不鲜的事——争权!白家还轮不到大房一系说得算,更轮不到白墨焰的一家之言!
白墨焰闻言大怒,可也无力反驳。因为事实就是如此,他白墨焰再优秀,轮到他当家作主都得四十年后,就算老爷子挂了,还有白墨焰他爹顶上,自己算个毛?
“八叔您还是想想明天的事吧,老爷子可是交待过‘保护小媛,酿造英雄救美的时机给我’。”说完,白墨焰掌灯离去。
‘哐啷’
地牢的门骤然打开,白荆州从里面迈步而出,虎目的余光扫了一眼白墨焰的背影,“毛都还没长齐,就敢在老子面前装爷们,换他老子过来都不敢如此!哼,一个永远活在别人影子下的废物。要不是王家对白家的中兴计划至关重要,老子早就回应天府了!”
孚城出了名的‘智公子’,在白荆州眼中竟然只是一个‘活下别人影子下的废物’?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
孚城的风雨夜并没有给小寸山带来任何的影响,小山内淅淅沥沥的小雨,下得起劲却不急躁。
苏子负手立在灵星观的大殿前,远眺前往。
“师傅,画儿回来啦,我妈让画儿带了些秋收的大米回观里,累死宝宝啦。”正当苏子神游太虚的时候,苏音画银铃般的声音从殿外传了进来。
只见她穿着小巧可爱的雨靴,一手撑着花纸伞,一手拎着一袋小娃子巴掌大的米袋子,蹦蹦跳跳地跑回灵星观,在她身后的十方可怜兮兮地驮着一大袋可以顶得上他个儿高的麻袋,晃晃颠颠地飘进道观。
见此,饶是面常如水的苏子都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伸手抱起苏音画,说道:“画儿,明天为师将会出门一趟,你跟小十好生照看道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