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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道远!

唐僧死了,唐三藏死了,和尚死了,圣僧死了……

在昨天那一战之中死去了,唐三藏未曾打斗,却依旧死了,死于过去,死于海蝉儿,死于回忆。

海蝉儿将唐僧葬在了海边的悬崖上。

他没有立碑,只是将金箍棒插在了坟前,当作一根焚香,三本经书摆在面前,当作三个果盆,海蝉儿未曾说话。

时之晌午,海蝉儿终归动了。

他直接拔出了金箍棒,随即转身便准备离去。

后面一群孩子畏惧着不敢上前,遥遥看着海蝉儿,其中的那个胖大孩子突然鼓起勇气,喊道:“海蝉儿,你要走了吗?”

海蝉儿回过头,看着这些多年好友,露出一丝微笑:“海楼已经没事儿了,我也到了该走的时候了,建设海楼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你要去哪儿?”

“去任何需要勇气和力量的地方。”海蝉儿笑了笑说道,“去唤醒他们心中的孙悟空。”

海蝉儿转身不回头一步一步,步履沉稳的离开了海楼,而当海蝉儿的身影消失之际,本放在唐三藏坟前的三本经书突然****了。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有朝一日若得知你消息,可还记得我们否?”

“此生是否还可相见。”

海蝉儿,再见……

待的几个孩子离去,唐僧的坟前却突然冒出了一个白衣之人,这人一身说书先生打扮,蓝白相间之色的衣服裹身,且头上戴着一顶羽扇纶巾帽,手中握着一帘折扇,方寸之间还在摇摆晃个不停。

“唐僧啊唐僧,最终你还只落得个身死道消之果,六十多年前,我与你一战,只消得我心头之郁,唯有与你,或许才与我称得上不破不立,不打不相识啊,可你却这么去了。”

说书先生摇了摇头,随即转身背着手说道,“至此一别,此生不见。”

随即说书先生离去,只剩唐僧的坟在这里孤独依存,见证历史与沧桑的极变,你我皆凡人,你我皆凡人,你我皆凡人啊。

海蝉儿离去小半日来到了一乱葬岗略坐休息,却不曾想偶遇一人。

“海蝉儿,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啊。”

“你是……你是那前些日子的说书先生,叫什么劳什子北邙山中客,你为何一个人会在此?此地可阴气森森,常人无不畏惧,你何敢一人在此?且这乱葬岗中多强盗贼,你岂不怕被山中强盗贼杀死吗?”

“常言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人之命运乃早已注定,何时生,何时死,皆有定数。”

北邙山中客摇曳着折扇,一脸温和说道,“因此,何不随时随地逍遥自在,凭君任游,畅快天地,莫要做那类似唐僧唐三藏之人,一辈子当个苦行僧,吃苦耐劳。”

“呸……你个卑贱小厮,怎懂得我师傅之念,怎懂得我师傅之心,怎懂得我师傅之想,以你这种人,只可当一辈子的说书先生,落得个下贱之业,此生终登不上大雅之堂。”

海蝉儿怒目一瞪,牙尖嘴利的反驳说道。

“海蝉儿,有言曾说:忌讳轻易相信一个人,你道唐僧真如你先前见到的唐僧那般慈眉善目之模样吗?或许唐僧有此模样,然却不是全部,你根本还不甚了解他啊,你想听我说个故事吗?”

“不想,我师傅说,你说的东西皆是些胡言乱语,信不得真,你且去骗骗那些小孩子即可,我不信你之言。”

北邙山中客却洒然一笑,并不为海蝉儿所言而生气,漫步一圈之后终开了口:“这个故事有关于九头虫和金翅大鹏雕,两者曾经有过一次谈话。”

六十年多前,北海极岛之上。

金翅大鹏雕举杯痛饮,左手还抓着半个人身,鲜血淋漓,狠狠咬了一口:“还是你这自在,这些时日被如来那老贼困在灵山之上,真要闷杀人了。”

“什么自在?丧家之犬罢了。”九头虫恨恨道,“当年那碧波潭中,才是真正自在啊。”

“还别说,你可知道,这段日子以来,我唯一痛快的事情是什么?”

“什么?”

“唐僧那厮,终于上了雷音寺了!”

九头虫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你我都是他手下败将,今日吃酒,还提他来扫什么兴?”

金翅大鹏雕的脸上露出阴鸷神色:“,呸,我同你说,那日大雄宝殿之上,唐僧拜下,求取真经,供上通关文牒,细细讲了一路之事,他面色虽然平静,我却也看得出,他隐隐有些激动,只道是终成正果,苦尽甘来了。”

九头虫讶然:“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他说完之后,如来摇摇头,说经不可予,你回去吧。”

“他便顿时愣在了当场,半晌才缓缓问如来为什么,如来说道,你业报太重,满身血腥,非我真经传人,唐僧不再说话,只是磕头,直磕到鲜血染红了半边僧袍,额上血肉模糊,如来才又问道,你取经是为了渡自己,还是渡他人?”

“唐僧道,只为渡我大唐世人,三藏宁受轮回之苦,绝无半分怨言。”

“你猜如来那老贼怎么说?他竟说好,看你一片至诚之心,便将真经带回,但你既不受莲台果位,也不得在大唐为官为圣,你便去轮回之中,受众生之苦,洗去一身罪孽吧。”

九头虫愣住了:“如来的意思是……唐僧把经取回去,但是他自己,什么都没了?”

金翅大鹏雕点点头,他喝得已有几分醉了,冷笑道:“那唐僧也真是条汉子,二话不说,起身称谢,我大鹏修行千年,什么神佛妖魔没有见过,要真说三界之中,六道之内,还有个我佩服的人的话……也只有唐僧这厮了。”

九头虫没有说话。

他知道金翅大鹏雕的事情,妖界之中,大鹏虽号称妖圣,但因为如来的缘故,诸妖大多以他为异类,口上尊重,实则多有排挤,大鹏始终郁郁不得志,也唯有和同为佛门妖族的青狮白象为伍,当年狮驼岭那一战,天昏地暗,三界震惊,他和唐僧斗发了性,几乎毁了狮驼满国,逼得如来都亲身下凡,将他收走。

大鹏嘴上不说,实则心中深感痛快,千年积郁,都在那一战之中打了个酣畅淋漓,在他心中,恐怕唐僧虽是敌手,却比天下任何人更加亲近的多了。

“那旃檀功德佛……”

“假的,不是还有什么斗战胜佛和净坛使者吗?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世上哪有什么孙悟空,猪八戒了?千里西行,十四年取经,都只有唐僧一个人罢了。”

北邙山中客说完不言语,唯有海蝉儿一人楞在了当场,半晌之后才终回过神来问道,“我知道我师傅西天取经只此一人,却未曾想过,还有此等秘辛。”

“海蝉儿,现在你认为你了解唐僧吗?”

“我知我不了解。”

“既不了解,那你想了解吗?”

“我想了解。”

“问问你的心,是否有不甘,是否有不怨?”

“有,心有千千不甘,心有万万怨。”

“既是如此,何不学学你师父,重走西游路,你便会知晓唐三藏经历种种,你或许可以理解其万分之一缘故。”

“然我该从哪开始?”

“长安城——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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