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曼曼在重症看护室里，身上插着各种导管，心电图波动正常，可是她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这是她沉睡的第四天了。
“宋警官，你怎么再者而？”
宋阳看了眼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和李飞对面的房东大妈。
“大妈，您怎么来了。”
大妈笑嘻嘻地提着保温桶，道，“我儿媳妇儿刚刚生完孩子，在坐月子，我给她送点吃的，补补身体。”
宋阳一听，脸上的忧郁气息褪去了大半，笑了起来，“恭喜恭喜，大妈，您对您儿媳妇儿可真上心，您这儿媳妇儿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呀。”
大妈一拍大腿，拉着宋阳的手说，“女娃，长得可水灵了，看着我还会笑呢，这孩子啊以后一定是个大福星。”
“这孩子这点倒是像您。”
大妈侧过身，看着后面的病房，又看了看上面的字，再看看宋阳脸色不太好。“宋警官啊，你女朋友么？”
“大妈，您太见外了，就叫我宋阳好了。里面的，不是我女朋友，是顾曼曼。”
“顾曼曼，我好久没见到她了，她出什么事了。”大妈一贯的热情流露了出来。“不会也像她那样吧。”
“那个‘她’是谁？”
“李秋霜呀。好像凡是住过201房的人，最后都疯了，她们都说听到了女人的哭声，但是又没有看见人，以为是见了鬼了，神志不清，李秋霜曾经有过自杀的行为，不过被李飞及时发现，挽救了回来。啧啧啧，真是造孽呀。”
“李秋霜是个什么样的人？”
“秋霜呀，”大妈想了想，脸上泛起了笑容，就像是对待亲生闺女一样，“她是个好姑娘，有时候没事，还会下来帮我弄弄菜，没事也来我这唠嗑唠嗑，真是个不错的孩子呀。”
宋阳闭上了嘴，原本想要说出的真相，最终还是烂在了他的肚子里。李秋霜死了，是被李飞亲生掐死的，他对外说，秋霜是惊吓过度，神经失常，选择了上吊自杀。可是法医尸检的时候，分分明明地看到了指甲印，深深地嵌入在秋霜的颈总动脉上。也就是说，李飞近乎变态地掐死秋霜，看着她血液喷溅出来，却一直没有放手。想必他衣服上一定沾到了血液。宋阳转念一想，以李飞的个性，那件沾了血的衣服应该已经被他烧掉了，随着下水道，不知道去了哪里。至于那个房间，在经过这么多人的住宿后，恐怕也很难找到遗留的血迹了。
“说起来啊，我都好久没见过秋霜那丫头了。本来，秋霜还经常去102房那对胖瘦夫妻那里，现在，我去那对夫妻家里坐坐，问起她们关于秋霜的事，他们总是支支吾吾的，模模糊糊带过，我就担心，是不是秋霜那丫头出了什么事了，是不是李飞又来找她的麻烦了。”
“秋霜和那对夫妻也认识么？”
“是呀，那对夫妻和秋霜可好了，那妻子以前不是卖猪肉的屠户么，还经常给秋霜送点肉呢，说是秋霜这孩子太瘦了，要多吃点才能长好身体。”
“哎，对了，小宋啊，你刚刚说顾曼曼怎么了？”
宋阳担心大妈知道了顾曼曼的事情会劳神伤心，就说，“哦，她啊，和陆海生了个孩子，不过产后大出血，所以在这里治疗，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宋阳是个老实人，不太会说谎，说话的时候有意没意地低下头，或者看看看看大妈的眼睛。心理学上认为，直视着一个人，是为了看她的反应，是否相信他所说的话。没想到宋阳自己也体验了一会。大妈这么大岁数，什么样的事情没遇到过，见到宋阳这幅样子，也知道了什么，但是没有戳破，顺着宋阳的话接了下去，“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以后给我儿媳妇儿煲汤的时候，顺便给顾曼曼也留一份，希望她能平安无事。”
宋阳见大妈相信了他，松了一口气，“那我就先替顾曼曼谢谢您了。”
从医院里出来，那种刺鼻的药水味散去，宋阳晃了晃晕眩的头，清醒了几分。捧着咖啡，走在去102房的路上。自从他和曾黎确认了男女关系之后，他们就分开办案了，曾黎被上级调到南方去接手一起重大案件，听说复杂程度不亚于他办的案子。宋阳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眼了，想必曾黎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寒冷的冬天里，宋阳摘掉了曾黎给他织的温暖的手套，笑了笑，哈了口气，摸出了冰冷的手机，想着给曾黎打个电话，但是一想到她工作的繁忙，犹豫了一下。屏幕从明变暗，宋阳收回了神，还是放弃了。
这个案子一定要快点办完，然后向上级批示，接手曾黎的案子才好。这么想着，宋阳加快了步伐。
“警察先生，有什么事情么？”
开门的是胖女人的丈夫瘦子。
“天冷了，我进来喝口水吧。”
瘦子比较精明，知道宋阳是想进屋查看，但是又不方便拒绝，就让他进来了。
“瘦子，谁来了。”胖女人的声音远远的传来，脚步声却越来越近。宋阳看到了一双大棉鞋。抬起头，看到胖女人眼中的惊讶。
“警察先生，我妻子比较老实胆小，您别见外。”
“见外倒不必了，以后，会天天见面的。”宋阳冷哼了一声。
胖女人很明显吓了一跳，“宋，宋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宋阳从第一次见到她就知道，她一定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因为她说了一句话，“哦，原来只是尸体呀，还好还好。”
“宋警官是怀疑我们了？”
“我想听听，你为什么会改行，从屠户到卖菜。”
“因为我妻子手受伤了，你也看到了。”
宋阳这才注意到，胖女人的右手大拇指断了一节。
“是啊，警官。”
宋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但是他又不好意思一直盯着人家的伤口看，于是撇开了方向。
“你们就没有听到附近有什么动静么，事发当晚，女人的哭泣声，或者求救声？”
如果是李飞杀人，那么受害者一定会求救，会引起周围邻居的怀疑，可是似乎他们都没有听到，他们是实话实说，还是另有隐瞒？宋阳留了一个小心眼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