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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仙乩

六月雨后,夜风微凉。

位于中洲东南部仓颉平原上的浮余国,都城常溯刚刚结束各坊内部子夜前的繁华喧闹,正准备在夜幕下进入蛰眠,平和安静一如往昔。

八百通催行鼓过后,金吾卫们就会准时出现在坊间。这晚当值的金吾卫在纵横交错的坊间大路上巡查,还真逮到一个喝得烂醉找不到归家之路的莽汉,立刻沉下脸呵斥询问。

莽汉早喝得双眼迷离,嘴里不清不楚嘟囔着,全然不把平日里怕得要死的金吾卫们放在眼中。金吾卫们也早习惯了这等贪杯醉汉的蠢行,默契地揪住醉汉衣领,打算先押去武侯铺醒醒酒,毫不在意他如何胡乱挣扎。

忽地,醉汉僵住,甚而忘了被扭痛的手臂,瞠目结舌望向那队金吾卫身后,脸色憋成紫红色半晌,终于清晰却变调地喊出一句话。

“着、着火啦!祁南王府着火啦——”

常溯城西侧,与皇城仅一街之隔,占据景阳坊近半地界的祁南王府,火光冲天。

祁南王之于浮余国的地位,远非普通王侯所能比肩,便是连那些骨子里流着皇子天家血脉的亲王也要稍逊一筹。金吾卫们怎么也想不到那处象征着荣耀顶端的宅邸会失火,错愕神情与醉汉如出一辙,呆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再顾不得什么醉汉,疯了一般朝西边冲去。

奔行至祁南王府巷口,浓郁血腥味在夜风吹送下扑鼻而来,府内明明燃着大火却悄无声息。带队的金吾卫心头一紧,连忙抬手示意几位同僚停步,紧张目光死死盯住不时窜出火光的王府正门,咕噜一声咽了口口水,头皮阵阵发麻。

祁南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别说官职,他们这一队金吾卫的脑袋可能都保不住了!

十余人单手摁住腰间配刀,步步如履薄冰小心走近,心中拼命哀求各路神仙千万别有什么事。然而天公不作美,距离后门尚有百步左右,这队金吾卫便看见门口内外横七竖八躺着府兵的尸首,有些已经被大火烧焦。

领头的金吾卫心口一凉,料知大事不妙,正想招呼人进去一探究竟,蓦地见数十道矫健身影从火光中窜出。突如其来的一群人直奔金吾卫,手中刀光雪亮,漫天挥洒,无声疾行中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将金吾卫杀得七七八八,肆无忌惮扬长而去。

祁南王府大火起得突然、势态凶猛。及至北衙禁军接到消息调援兵赶来,惨遭不幸的金吾卫已死伤大半,曾经荣耀一时的祁南王府付之一炬,血流成河,只剩下已然看不清字迹的门匾委顿在地,被忙碌泼水的人们肆意践踏。

次日,惊人消息传遍常溯城大街小巷。

月余,天下皆知。

祁南王府上上下下总计一百七十三口,除幼子苏明皓外,全部在一夜之间惨遭血屠,烈火焚尸,至今未能抓获真凶。

常溯城往西数千里之外,一处高陡山峰上,半山腰凿建的五层阁楼正沐浴细雨,琉璃瓦片水润锃亮,映在黑底金字的牌匾上。那牌匾尺寸不大,材质却是一等一的紫金铁木,看似随意却遒劲潇洒、力有万钧的三个大字,更是彰显了书写者于毫端的至高境界,以及此处阁楼煊赫地位。

凤凰阁。

阁楼顶层,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捧书卷默读,竟未注意到有人推门而入。悄悄进门的少年轻手轻脚走到老者身后,故意重重一咳,吓得老者手中书卷咚地落地,就差尖叫一声跳起。

“这本《天运半仙乩》你翻来覆去看了十几年,还没看出门道?”少年笑容明亮,眸如星火。

老者心疼地拾起书,呼地吹去尘土,带着几分狡辩语气嘟囔:“几代楼主都不能完全参透,我才看十几年哪能全部懂得?如今只知书中预测玄妙,十有九应,我却不能根据书中所言先悟天机。你看,就是这处,我觉着与眼下情势有些关系,可惜猜不透后面几句又为何意。”

少年咦了一声,饶有兴趣接过书,朝老者指点处看去。

“朱雀污镜,青凰蛰醒;若立玄兵,天下底定。”

卷上蝇头小楷字字清晰秀气,显然出自女子之手,内容则晦涩难懂。少年歪头想了想,摇摇头:“不明白。”

老者倒是不缺耐心,倒了杯茶请少年坐下,浅饮一口,悠悠道来:“《天运半仙乩》成书于百年前,出自数代前老楼主君氏之手。当时君楼主称此书可预知天下百年兴亡,到如今这代恰是百年,而这一篇也是全书最末。”

“我又不瞎不傻,这些当然看得出来。我是说这上面写的内容看不懂。”少年嗤笑。

老者脸微微一红,很快正襟危坐,面色严肃:“我与你详细解释便是——你先看这朱雀二字。朱雀在四象中指南方,当世提到南字你最先想起谁?”

“自然是祁南王。”少年脱口道。

“对喽,就是声名鹊起于南郡、为浮余国皇朝立下汗马功劳,又因曾在祁南救过京城里那位而被册封祁南王的异姓王,苏广陵。”老者眯起眼睛,“祁南王府位于景阳坊,而景阳坊所在地,前朝是为镜湖,正对应上镜字。如此一说,这首句的‘朱雀污镜’你可懂了?”

少年倒吸口气,眼眸一亮:“是在指祁南王府血案?这个我倒是听师父提起过。可后面所说的又是何意?”

“后面的我也看不懂。”老者一耸肩,合上书卷放回书架上,抚着胡须淡淡轻叹,“天运命理,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不知这青凰对应的是什么人,抑或是什么事情,但说起玄兵……萧师弟,你就没想到什么人吗?”

少年龇牙浅笑:“咱们君子楼内,有谁不知道那家伙的剑是黑色?倘若玄兵真的指他,我倒不觉得奇怪。那般玲珑极致的人物,说他翻手江山覆手战乱我都信,何况是底定天下这等简单之事?说起来,他”

二人对视片刻,齐齐叹息,异口同声。

“天下又要乱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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