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张氏看见迦楼这模样,忍不住又叮嘱了几句,差点又说到迦楼的婚事上来了。
等乐颜和古关陪着古张氏出去,一直在房间中从当壁纸的赵封川才上前开口。
“你是故意让古关伤了你!”明明是疑问句,语气中却带着肯定。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迦楼看了赵封川一眼,微微叹气。
“你跟想让他砍断你这条胳膊而不是只划伤你?”赵封川这次却是咬牙切齿了,这女人,就不能稍微放开她的愧疚心么?
“你是属神仙的么?”迦楼反问,却是已经给出了答案。
“哼!”赵封川冷哼,脸上的表情也冷凝了几分。“你真的以为自己的手断了就能换回古关的手?而且如今他已经习惯了左手,右手的伤势与他而言早就成了过去,你又何必纠结于此!”他真真是要被这个蠢女人给气死了,古关如今都已经娶妻了,儿子都快出生了,她居然还要纠结快四年的一件旧事。愚不可及!
“他现在伤了我,我又把乐颜配给他了,这也算是补偿了吧,恩,那我以后就不想了。”迦楼却是在听了赵封川的话之后若有所思,一手撑着下巴,手指轻快的点着脸颊,一脸我就是道理的表情。
“哈!”赵封川完全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这么想,又越发的觉得自己对这个蠢女人十分不了解了。
“如果不这样,我心里实在是难受。”她虽然抱着那样的态度,但是好歹也是有分寸的,谁会傻到让人真的砍断自己的手?
“听完了,你能出来了么?”迦楼突然冲着门口问答。
从门后缓缓走出来一个人,却是去而复返的古关。
对于今天的事情,古关在走了之后是越想越不对劲,想要回头问个清楚,却听见这样一番对话。
对于他的右手的伤,他从来没有很过迦楼,只是没有想到,迦楼居然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中四年之久。
她今天这样做,似乎只是为了让她心中好过些,但是又何尝不是,让他也好过些?
如今这样,也算是两两相清了吧。
“小姐,你何必如此!”古关声音有些哽咽。
他突然想到,或者真是乐颜,在迦楼跟前提起过他。
这四年来虽然已经渐渐习惯右手的伤,但是午夜梦回的时候,总是难忘手臂被折断的那一刻。
乐颜是他的妻子,自然是知道的。
而又因为担心他,在迦楼面前无意说上几句,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古六哥!现在不是时机,等到了那时候,我自然会帮你报仇的,我这伤,你就当是利息好了。”迦楼说得可怜兮兮的,眼睛中都泛起了点点泪光。
“你何苦。”古关看着这样的迦楼,忍不住一声叹息。
是呀,何苦,只是她现在只能如此了,不管是乐颜还是古张氏,甚至于她自己,都不希望古关再出事,可是古关这段时间的表现,分明就是想去找古连和算账。
如果不是今天早上,她看见那木桩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和字,她都没有察觉到古关对古连和的恨意从来没有平息过。
而新帝上位,古连和作为皇妃的父亲,要从南边去京城,想要对古连和下手,自然是他在去京城的路上是最合适的动手时机。
因此迦楼干脆冒险,以此来警告古关。
“我明白了。”看着迦楼但笑不语的表情,古关无奈叹气,他这辈子,或者就是只有眼前这人的话,是永远都违背不了的。
只是,他希望她永远也不会察觉到。
“这小子对你有意思!”古关再次走出去之后,赵封川冷冷的声音响起。
“哈!赵公子,赵大公子,你是没睡醒么?”迦楼听了赵封川的冷哼,顿时一声怪叫。
“信不信由你!”赵封川扔下一句话,大步走出房间。
而站在门口端着水盆的羽娘在赵封川出来的时候,恭敬的低下头去。
赵封川看了羽娘一眼,其中的寒意不明。
羽娘端着铜盆走进房间,便看见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锦被发呆。
“别说赵公子有这种感觉,羽娘也是。”拧出一块帕子,她缓缓走到迦楼跟前,坐下之后,握着迦楼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小心翼翼的擦拭着。
“乐颜呢?”迦楼问。
“她或者不知道,不知道,有时候也是件好事情。”
对于羽娘这句话,迦楼十分同意,有时候做一个傻子,比做一个什么都能看透的人要幸福很多。
“这段日子你小心一点,让大家也警觉一些,我总觉得,最近会发生什么事情。”平静了三年,相安无事了三年,可是路王爷安庭已经登上皇位,这日子,只怕又要不太平了。
“小姐是担心古连和?”
安庭上位,可是古玥却并没有成为皇后,而是前朝太傅的孙女苏锦被封为后。这样的结果绝对是古连和不愿意看见的。
他做梦都希望比他的大哥要强,如今却只是一个小小妃子的父亲,说得好听的,那也是皇亲国戚,说难听点的,也不过是个妾的爹!
想他这几年来投入诸多,最后却得到的不过是个皇商的地位,这和几年前有什么区别?
他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皇商的地位。
“他的心太大,绝对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迦楼给古连和下了定义。
他成为皇帝的亲戚之后,自然就会想要在那些人面前得瑟。
而能够让他拥有成就感的,也就只有他大哥那一脉。
被囚禁的十四皇子他见不着,三年前失踪的古承琦他也未必能找到。但是以前的东莱如今的迦楼,却十分可能是他大哥所生的私生女,这样的人,他只要动动心思,应该就能找到了。
更何况还有古明一家子,都是古连和希望打击的对象。
所以很可能,安宁的日子,就快要过去了。
赵封川这三年来虽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这庄子中住着,但是好歹也是每年来几次。
只是这次回去的途中,不想却遇见了一个讨厌的人。
那人仿佛被风吹来的一样,稳稳的落在赵封川的马车顶。
“死人!来都来了,踩本少爷头上,是找死不成!”赵封川的声音从马车中飘出来,慵懒中带着些微的杀意。
那人咻的一声,从马车盯上钻进马车中。
却只见那人一身如同黑夜的衣着,双眼却又如同星辰般夺目。
此刻夜已深,马车在官道上奔驰着,马车中的夜明珠将马车中照耀如白昼。
赵封川斜斜的躺在马车中,看见来人,也不过眼皮子一掀。
“黑色,真是本少爷见过的最难看的颜色。不过合适你。”赵封川一句话,便已经给来人下了定义。
难看!讨厌!
“她怎么样?”
来人对于赵封川的冷嘲热讽仿若未闻。
“想知道?自己去看不就成了。”赵封川见来人居然径直坐下,顿时又没了好气。
“你知道我不能见她,也不敢见。”来人声音深沉,如同背负重担。
“呦,这倒好笑了,这世上,居然还有阎罗不敢见的人?”
来人真是阎罗——严简!
一个三年前就已经死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