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鸢的笑容显然是让柳贤妃对她的话深信不疑,而且柳贤妃也在心里笃定了穆鸢必然是没有错处的。
这是个极其欢喜自家儿子的女子,轻易是不会让欢喜的男人有什么难为的地方。最常见的便是这后宫之中,大部分的女子都是为了帝王的威仪或者权势而前赴后继,恨不得把身家都压上去,求得也不过是荣华富贵,却没有谁傻得要爱情。但是往往隔段时间就有个傻女人,事事精明,偏偏就在男女之事上看不清楚,一腔真心交付出去往往得到的便是粉身碎骨。
爱情往往自私又狭隘,这种感情帝王不需要,他要的是子嗣,是欢愉,而不是所谓的爱情。这就成了不少女子葬身的理由,而留下来并到了高位的女人无一不是看得清楚的。
正因为看得清楚,柳贤妃方才觉得一个欢喜自己的儿子的高贵女子着实是可贵可爱。
或许是番邦来的故而性格单纯些?柳贤妃给自己找了个解释,不然根本就想不出为何穆鸢会这般回护一个给她多数难堪的男人。
她又看了眼穆鸢,方才道:“这些日子你过得可好?”
穆鸢笑着点点头:“挺好的,皇帝舅舅给我的公主府极好,我也是觉得皇帝舅舅颇有先见之明,若是没了公主府,只怕我如今又要回来甘露殿里麻烦贤妃娘娘了。”
柳贤妃听了这话登时柳眉倒竖,事实上因着她的头疾,不少事情也开始不多过问,只想着先把病养好了才是,而月娘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柳贤妃不问她也不至于上赶着去说,这一来二去柳贤妃便是根本不知道穆鸢居然一直留在公主府中。
穆鸢却是一脸坦荡,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继续笑着道:“早上我还去瑞王府上看了那个叫释空的法师做法呢,好玩儿的很,回头我就让他进宫来给娘娘瞧瞧。”
柳贤妃却没有心思去理会什么叫释空的法师,只管道:“你为何住在公主府中?”
穆鸢似乎没料到柳贤妃这么一问一般,先是愣了愣,而后低头想了想,方才道:“如今王府中并没什么大事,除了宋姨娘生子外倒也没有多的事情了,况且王爷也不曾有过要留下我的意思,左右隔得不远,我……”
“你们可曾圆房?”柳贤妃似乎想到了一桩事情,皱紧眉头问道。
穆鸢这时候分外觉得画上的脸皮便是极为好用的,低了头,就让脸面先是晕红,两朵红霞就好似傍晚的薄雾一般晕染在脸颊之上,好似女人羞涩娇羞的如同披了霞光的水莲花一般,但是下一刻,穆鸢脸上却是血色尽去,一片惨白,抿紧嘴唇眼中蒙起来了水雾就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只管垂着脑袋不说话,半晌才摇了摇头。
柳贤妃真的觉得若不是沈清,只怕自己现在非要熬得头疼欲裂不可,但是即使感觉不到疼柳贤妃也觉得胸闷得很,好似被人用石头堵住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
抓着扶手软垫的手紧了松松了紧,过于用力,本来套在小手指上的精致镂金镶钻夹套直接被掰断,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穆鸢急忙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说着,转头就喊道,“来人,传太医!”
柳贤妃却是摆摆手,道:“不比。”这个档口正是赵太后回来的时候,萧宇承本就是顶替了萧瑾瑜成了那个顶在最前头的,相比赵太后肯定看他不爽利,连带着也不会给自己什么好脸色,既然如此她这个时候最好是老老实实的不言不语,若是传了太医,即使是没有事情只怕也能被赵太后理解为耍娇拿乔,到时候只怕面子上会极为不好看的。
穆鸢也明白这些,即使柳贤妃对待自己和萧宇承之间的态度区分明显,穆鸢还是感念她对待自己的好处。纵然穆鸢如今留在这里穿着一身画皮为的也不过是让萧宇承与宋婉言死了干净,但是归根结底她是个人,留着人的心,是非黑白还是懂的。
颇有些担忧地看了眼柳贤妃,穆鸢重新坐了回去,嘴里道:“那等事情做完了,娘娘可是要宣了太医瞧瞧才好的。”
柳贤妃点点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是没说出口。
她能够往瑞王府中塞进去女人抬了做姨娘,但是却不能强迫萧宇承去宠幸何人。归根结底,皇家中的母子连心也比不过规矩,若非如此宋婉言也活不到现在。
在柳贤妃心里,穆鸢已经做得足够好,放在旁人家里不知道要积上多少德行才能留下这么一个好媳妇,偏偏自家宇儿被蒙了心。
柳贤妃不会去怪罪自己的孩子,就把一腔的怨气全都撒在了宋婉言身上。
“小宋氏如今如何了。”柳贤妃的神色阴郁,语气也不是很好。
穆鸢只管道:“母子均安。”
这答得驴唇不对马嘴,但柳贤妃也不会再问,只管心疼的拍拍穆鸢的手,便是扯开了话题:“等下太后回宫,你处处要谨慎小心,想来太后娘娘会因为高乐公主的缘故对你另眼相看,但是不会特别亲昵,毕竟你如今嫁给了宇儿,其中的龃龉本宫现在不好说,左右你莫要有心结才是。”
穆鸢本就是有了心理准备,便是点头应是,做足了听话乖巧的模样。
柳贤妃便是点点头,而后吐出一口气,正准备继续说些什么,却听到门外有人进来通传道:“娘娘,赵昭仪派人来,说是想要与娘娘一道前往宫门前。”
柳贤妃收敛了神情,略想了想方才道:“叫人回了,便说本宫谢谢她的记挂,只是瑞王妃来了,本宫脱不开身,以后必然会请她来我宫中坐坐的。”
穆鸢也不说话,只管听着,知道那宫人走了以后方才好奇道:“娘娘,赵昭仪对你颇为亲近?”
柳贤妃却是淡淡一笑:“我们厌烦同一人,那便是朋友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古今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