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实在太狠了,我看着被拧断脖子的那只怪物尸体轰然倒地,不由想发自肺腑的给伯重鼓鼓掌,血腥是血腥了点,但他做起这番绝杀的动作狠辣中居然还带着那么点美感,让人简直不佩服都不行!
伯重挡在我和绺子跟前,并未回头,依我的角度看去,简直伟岸的像天神一般!这时又有不怕死的怪物想扑过来,伯重一个眼神扫过去,那怪物的脚步竟生生的止住了,发出一阵呜呜咽咽的低吼。
这时,我已然听到楼上响起纷杂的脚步声,想是更多的怪物被引来,伯重头也不回的急急说道:“快藏起来!”
绺子这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捡起一支火把就把我架到了肩上,对伯重急道:“这顶柱下边是个密室,那里是铁铸墙,一百个怪物也闯不进来,我先带靳爷下去,老大你,小心!!”
伯重死死的盯住前方,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绺子不敢再耽误,架着我就冲进了顶柱里,因两人身上一直背着硕大的包袱,并且这条通道本就逼仄狭窄,绺子还要注意火苗不能烧到人,所以只往下走了两步,几乎就卡在了往下不到半米的地方。
绺子的腰背死死的贴着柱壁,企图一点一点的蹭下去,但无奈两人的体型都不算小,又都全身都是伤口,所以这样一刮一蹭,伤口一裂,就都有点受不住了。
我看这样不是办法,虚弱的对绺子说:“这样不行,效率太低了,你,你把我放下来,自己先下去,我再慢慢,慢慢往下爬!”
绺子一看的确也只能这样,于是小心的把我放下来,他先走下楼梯,一直在我前方不到两米的地方倒退着走,以防着我不慎滚落下去。我全身疼痛,只能手脚并用的爬,居然也能勉勉强强的一直下到底。
我们到了最底层的时候,上方已经响起非常激烈的打斗声,我向上看了看,基本上只能看到一个非常小的闪着微微亮光的洞口,因另外一只火把被我仍在了杂物舱的地板上,火光实在微弱,距离又差了十几米,所以那个洞口看上去比火柴盒大不了多少。
绺子刚要把我扶起架到密室中,我却隐约感觉洞口似乎有嘶吼声,心道不妙,有怪物想闯进来!刚想叫绺子防备,却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那块从顶柱上割下的木板一下就堵住了洞口,光线和声音瞬间就被隔离在外,我吁了一口气,看样子是伯重的为了防止有怪物闯入而挡上了门板。
然而,我却开始惴惴不安,也不知这艘鬼船上究竟有多少只怪物,如果它们都是死去的船员所化,那么根据这艘货船的规模,领导层,船员,奴仆,包括杂工,怎么说也要超过一百人以上!虽说伯重的身手非凡,但他原本在陆景温船上渡小英的时候就已然受了内伤,现在又不知为何受了这么重的外伤,以一敌百,怕是凶多吉少……
想到这,我顿时焦躁起来,只盼他能快些进到密室中来,介时用巨大的木箱一顶,怎么也能躲过一阵,待我们在这地方休整休整,至于之后要怎么出去,只能倒时再想办法了。
绺子比我想的要快,进了密室就把火把固定在角落,然后马不停蹄的开始搬动木箱,可这种规模的木箱根本就不是一人之力就可以移动的,何况箱内又装着满满的泥板,所以即使绺子已经使出十二分的力气,也没能挪动木箱分毫。
我靠着墙壁瘫坐在地上,咬咬牙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到木箱前,一边往外掏着泥板,一边对绺子说道:“得把东西拿出来,不然根本不可能抬动!”
绺子这会儿格外的急躁,我知道他也是担心伯重不知能坚持多久,二话不说的开始往外搬泥板,绺子下了大力气,双手一捞一搬就是十几块,随手往箱外就是一抛,我看的眉间微跳,很是心疼,心想这种文物的考古艺术价值不可估量,摔坏一块可就没一块!
不过,好在这里的每块泥板都用一层棉絮包一样的东西裹着,如果不是硬摔就基本上摔不坏,再者,生死关头,我也考虑不了那么多了,卯足了力气也学着绺子抛的到处都是。
很快,一箱子的泥板就被我们搬了个空,我已经累得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绺子也没打算用我帮忙,双臂扒着箱子的一端一声暴喝,这百十斤的木箱被他足足向前推动了几米远,直接就推到了离顶柱底下通道一米左右的位置!
绺子也是失血量颇多,此时晃了两晃再也撑不住,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不行了,实在不行了,让你马爷歇会……”
我们两人真的已经到了崩溃边缘,到这个时候还没晕过去那已经算是奇迹了,我抬起哆哆嗦嗦的手腕看了下时间,下午一点半,不由苦笑,从幽灵船出现开始,才只过去了半天时间,这半天可谓真是我人生中最难熬的半天了!
不过话说回来,“最难熬”这个词,自从我被卷进这一系列事以来,貌似已经说过很多次,果然人的坚毅是可以被慢慢锻炼出来的,如今再一次从生死线上走过一遭,我开始觉得,也不过如此,真是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我和绺子都没再说话,支着耳朵听着上面的动静,不过大概这根顶柱的密封措施做的太好,即使是有几声沉闷的声响传下来也非常的细微,就这样静默等了五分钟,伯重还是没有下来,而传下来的声响已经愈加少了。
绺子终于坐不住了,挣扎着要起身:“我上去帮忙!”
我其实内心也纠结的很,但犹豫了半晌还是劝道:“我看还是听伯重的,就咱俩现在这状态,帮忙谈不上,不拖累已经不错了,还是老老实实等着吧!”
绺子却恼火了,抓着头发开始暴走,“可,可老大他已经受伤了!那鬼东西到底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行,老子不能这么干等,憋也能把老子憋疯!”
我刚想再劝,顶柱里忽然声音大了起来,接着一个身影落下,随着而来的是近似于疯狂的嘶吼声。
我大惊,掐着大腿就站了起来,却见伯重一个猫腰钻了进来,身上到处是血,右臂的衣袖被抓破了,露出几条深可见骨的血痕。伯重钻进来之后立即一个转身就把绺子推过去的木箱就直接向洞口顶去,他力气实在太大,单手一推,木箱整个的就被顶进了洞口。
木箱虽大小和洞口不相上下,但方圆有别,我看到立即就有几只满是青鳞的怪物手臂从缝隙中伸了进来,不断的嚎叫着一通乱抓,这木箱竟生生的又被向回移了几分!
伯重大叫一声:“绺子,先顶着!”随即急速的又去拖其他的木箱,绺子距洞口非常近,听到伯重吩咐,径直往木箱上一趴,泰山压顶一般,遑论那几只怪物再如何挣扎也再不能动半分!
很快,伯重又拖了一只木箱过去,我看着不禁暗暗咋舌,他拖的这只不同于顶柱洞口的那只,箱内还满满的码着一箱泥板,加上木箱本身的重量,足有三百斤冒头,伯重虽身负重伤,但看上去竟丝毫不费力,叫了一声“躲开!”把木箱奋力向前一横,居然直接把之前的那一只斜斜的顶上了楼梯!
这样一来,那几只怪物也随之被顶了上去,顶柱中响起一片哀嚎之声,伯重毫不停歇的又拖过一只木箱压了上去,这才完全的把洞口封死。
顶柱中嘶吼声,利爪挠箱声不绝于耳,但我知道,此时的密室就是铜墙铁壁,怕是如论如何那些怪物也闯不进来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一颗心终于安定了下来,不管接下来如何,至少目前总算是安全了。想想也真是唏嘘,十几分钟以前我还认为自己决计死定了,都已经开始在脑中倒带人生了,谁知峰回路转,拜伯重相救,居然又闯过了一关!
我苦笑一声,不由的就想起在昨天晚上伯重的床前,我和绺子聊起过的西天取经的典故,这个比喻当真恰当,这一劫连着一劫,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伯重此时已经坐到了一只木箱上撕下衬衫的衣袖给自己包扎,我和绺子都围了过去,自我见到伯重以来,就从未见他如此狼狈过,他在我心中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乍见到他也会流血也会受伤,其实我心中几乎是崩溃的。
伯重几下包扎完,并没有太在意伤口,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这让我觉得这个人是不是对这种程度的伤势已经习以为常了,否则怎么可能淡定到如此。
伯重似乎是松懈了下来,这才正眼看了看我和绺子,这一看,表情却很是古怪!于是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他娘的觉得……悲哀,真是悲哀,好端端的仨意气风发的青年,怎么搞成了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模样?!
伯重伸手在裤兜里掏出个小袋子递给我:“你们两个都吃一颗吧,不然很可能撑不到出去就会休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