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准伯重式下马威!
梅掌柜脸色明显难看了许多,两只手指捏起了戒指凑到眼前,只看了一眼就放下了,问道:“你开了棺?”
伯重换了姿势翘腿,不置可否:“如果你说的是从这里的漩涡抽到海里的棺材的话,是,我开了棺”
梅掌柜道轻轻摸搓着戒指眼神低垂晦明:“这个……什么意思?”
“我是想知道,这个戒指的主人,哦,不对,应该说是这个戒指上所刻图案的主人,就是你的师父?”
这句话问出来,梅掌柜身形蓦然一僵,明显在极度克制着表情,过了半晌才摇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伯重笑笑,满不在乎:“你明白,这是江无崖的标志,他到底是不是你师父?”
江无崖这三个字问出,梅掌柜在也不能强装镇定了,嘴角抽蓄眼神瞬间阴冷,“你到底是谁?!”接着强行起身,旗袍女本欲扶着,被他用力一甩,竟生生的被他甩了下去,两米多的高台摔下来,地面都是岩石砌成的,隔很远都能听到令人心悸的“喀拉”声,旗袍女一声尖叫,捂着腰痛得呻吟不止,大约是骨头摔断了,瞬间就站不起来了。
梅掌柜疯了一样跌跌撞撞的走下高台,看到我的时候忽然蓦转头来。我吓了一跳,见他脸白的几乎向白纸一样,一丝血色也无,眼睛里都是血丝,着了魔一样疯狂的指着我,却是对着伯重喊道:“你,你和他,到底是什么人?!”
殿上所有的人都懵了,搞不清梅掌柜怎么忽然间发了疯,呼啦一下全都站了起来,场面一下就乱了,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向后退,很快就全都贴着墙面了,于是整个殿上中间大面积的空地就只剩不知所措我、不动如山的伯重、发疯的梅掌柜、还有一个尚没搞清楚状况并且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绺子。
伯重面无表情,幽幽的继续说道:“你食用的丹药太多了,你师父没跟你说,精魂炼制的丹药只有他那种纯阳体才能受用的了么?何况是这样用来祭祀的年轻女子的精魂,你有没有感觉到他们的怨气?你夺了她们魂魄的时候,他们还没有死透吧,生生把精魂撕裂出来的痛,她们有没有叫?你看过他们的眼睛没有?这样死去的人眼里连着地狱,你看到那些猎鬼师死了以后在地狱里是在受什么样的刑罚?……”
梅掌柜身体一寸一寸的矮下去,蹦出青筋的双手死死抓着头发,眼睛里充血的更为厉害,很快几乎整个眼球变成了血红色,他似乎相当的痛苦,佝偻着腰不住的抖动,声音沙哑像是换了一个人:“你是谁?你是谁?!”
伯重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双肘担在腿上,嘴角弯起个十分诡异的弧度,把整张脸凑到梅掌柜面前,一字一字的继续说:“让我来告诉你,猎鬼师死了以后,阎罗是怎么惩罚他们的……阎罗会命人搬来一个密封的水晶箱子,中间留一个圆口,好让你进去之后把脑袋留出来,箱子下面有一个活门,阎罗把活门打开,把一个袋子对准门里,接着,无数的米粒大小的虫子就顺着袋口爬进了水晶箱子……虫子好多啊,它们爬上你的全身,你好痒!接着,它们会在你身体上蛀一个洞,钻进去,直钻到你的心,你的肺,你的肠子里,然后产下无数的虫卵,它们会在你的血肉里安家,你会感到非常的痛,又痒又痛……虫卵很快孵了出来,这个更小的虫子出生之后没有食物,他们会吃什么呢?啊,对,你的血肉,无数的虫子因为要急着长大,开始拼命的咬噬你的血肉,你会痛的生不如死!很快,从透明的水晶箱子上面,你会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从里到外的被啃食干净,直到只剩一副骨头为止,然后,可悲的是,你的身体到了第二天又会重新长出来……然后你会被关在那个水晶箱子里,日复一日,受万虫咬噬之痛,永不休止……”
梅掌柜听着,抖的越来越厉害,终于受不住大叫一声,捂着头拼命的在地上打滚,嘴里大喊大叫着说“别说了别说了!”
我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伯重,这样恶的伯重,几句话生生把一个人逼疯的伯重,这样……可怕的伯重!
我忽然就感觉浑身发冷,他描述的这些场景,外人听到都会觉得遍体生寒,何况是身为猎鬼师的梅掌柜。
伯重淡淡笑着,丝毫不为所动,身子一靠重新翘起了腿,冷眼看着地上打滚的梅掌柜。过了好久,梅掌柜终于停了下来,汗浸湿了他的衣衫,发丝凌乱面白如雪,整个人好像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梅掌柜的双手渐渐松懈下来,无力趴在地上,筋疲力尽。
伯重无聊的打理着自己的指甲,看到梅掌柜停了下来,淡淡说道:“现在,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不能说谎,同意么?”
梅掌柜一动未动,听到伯重的话僵了一僵,良久,才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算是同意,这个本来高高在上的当家掌柜,终于被逼的屈服了。
“嗯,很好”伯重点点头,开始发问“首先,你师父江无崖现在何处?”
“不知道,他把这个地方留给了我,已经云游数年了……”
伯重抿了抿唇,明显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你知道说谎需要付出何种代价。”
梅掌柜立即点了点头,虚弱的说道:“我知道,但师父的行踪我的确不知道!”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7年前”
“有没有提过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师父只说要去云游,没谈归期”
“这些年一次都没跟你联络过?”
“没有……”
伯重有些失望,立刻没了继续问下去的欲望,翘腿想了半晌,还是问道:“他教给了你炼制丹药的方法?”
“……并没有”
伯重不想再说过多的话,提醒他可以自己把这些事都说一说,于是梅掌柜勉强的坐了起来,单手支着身子,不敢有所隐瞒,断断续续的说道:“是,这些女子都是师父多年来蛊惑渔民献出来用作祭祀的,他对当地人说……说海龙王需要祭品才能保一方平安,并且要那些年龄不到二十的年轻女子做新娘,海龙王才会满意,每月十五须祭一人,要活着被装进红色棺材中运到黑礁湾的一块方形礁石上……”
梅掌柜缓了缓,继续说道:“那条角龙就用师父用来蒙骗百姓的道具,角龙修行是靠师父帮他渡天劫,所以一向认师父为主人,如果有一月没有得到祭品,师父就会让角龙去海上兴风作浪一番,久而久之,人们对师父的话就深信不疑了……不过这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师父说一来年代变了,不能再用这个方法,再者这些女子也够用多年了,她们活着被封进棺材,运到黑礁湾后师傅会给她们的手指上套上一个戒指封印住,只要戒指还在,精魂就离不开身体,她们被活活闷死在棺材里,阴气最是重,用这样的精魂炼制出的丹药,效用才好……”
绺子一听气的眉毛都拧到了一块,大骂着拽出大狗腿就要奔梅掌柜而去,被我好说歹说拦住了。绺子尤不解气,穿过拦住他的我一脚踹在梅掌柜的腰下,“你们他娘的还是不是人!老子一刀劈了你!”
梅掌柜被绺子踹的一趔跄,手没支稳又趴在了地上,喘了很久才顺过气来。
伯重不耐烦了,冷冷的看了绺子一眼,绺子梗着脖子朝梅掌柜啐了一口,好歹算是平静了下来。
伯重示意梅掌柜继续说,梅掌柜体力不支,蹭到了石阶上靠着,额头上都是汗珠,皱着眉说道:“师父其实没教过我炼丹的方法,也没说过这种丹药只有纯阳体才能益寿延年……我是偷学的,师父走了以后,我按照学来的方法从女尸上抽出了精魂,后来担心师父回来发现女尸少了,便学着他的方法向渔民索要过两次祭品,但我的能力支配不了角龙,渔民见海龙王不再出现,也就不再献祭了……再后来,师父一直没回来,我渐渐胆子大了,实在忍不住就偷用了洞中的女尸,可我炼制丹药每十回才能成功一次,久而久之浪费了很多,这么多年竟被我渐渐的用了大半。”
梅掌柜咳嗽了一阵,继续说道:“直到半年前,不知怎的溶洞出出现了漩涡,不少棺材都被卷进了海中,也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我着了急,索性把剩下的女尸精魂全部抽了出来,炼出的丹药居然不错,于是没了节制,服用的多了些,谁想服过之后居然身体开始变得衰败,这半年以来身体越来越坏,直到……”
说道这里,梅掌柜停了口不再继续说下去,伯重却凉凉的接了一句:“直到陆景温找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