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应雪柒没了音讯的那天,筑梦林人心惶惶,原诤雷霆大怒!怒斥着质问二夫人:“早晨我临行前听闻你说青灵在睡着,我心想这孩子连日来气色不好,叫你派个大夫去给她看看。明通寺祈福就不要带上她了,让她在林中歇着。何况出门我也不放心,有宋道长在林中照应着,我也就安心了。你呢?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不顾青灵的安危,硬是带了她去,连个招呼也不打,我看你是存心要害她!”
“老爷,我哪敢有这份心思啊!”二夫人哭啼啼的跪在地上解释着,“她自己大清早跑去前厅,我也关心着问了,她自己说身体好了,我心想出去透透气也好,哪想到发生这种事。我自己也差点没命啊!我们紫灵从马车上摔了下来,老爷你看都——”
“你给我闭嘴!原诤大袖一甩,青灵要是没事我暂且不追究你,要是有个闪失——”
这时原剑天和龙彦带着护卫队回来了。
原诤忙问:“怎么样剑天?有你妹妹和雪柒的下落吗?”
原剑天此时精疲力尽,嗓子发不出声来。雨水从衣间滴滴答答的滚落在地上。
一护卫上前道:“林主,二少爷和我们沿着蹄印一路找,但到了晚上大雨冲乱了线索,大家分开四处探听,也没能找到青灵小姐和护林院的下落。这几天不停歇的寻找,马也走不动了,嗓子也干了,只好先回来复命。”
二夫人听闻血凝了起来,捂住紫灵的嘴不让她发出哭闹声。
原诤身子摇了一下,二夫人赶忙上前扶住。
“贱妇!滚!”原诤指着门,怒气冲天道:“滚,以后搬到后林子偏处,我不想看到你!滚!”
“老爷啊!老爷!”二夫人没想到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肠子已悔得青紫。紫灵听得父亲雷声般的骂声,哇哇大哭起来。
无奈原诤已叫悲愤盖住了所有,执意不想再见到这位二夫人。
旁人亦大气不敢出,唯有宋道长连声叹息。
眼前的一切原剑天似乎看不见也听不到。今早去宗祠祭祀,眼皮一直跳,心里一种不祥的预感。欲找应雪柒,护卫告知,护林院一直心神不安的样子,和林主交代后,回林中查看去了。剑天立即飞鸽传书给身在林中的龙彦,让他去瞧瞧青灵。结果飞鸽传信回来,青灵不在林中,去了明通寺祈福。原剑天大感不妙,和父亲说明后,立刻赶去明通寺。因宗祠去月来坡的路程较筑梦林赶去的路程近,因此,原剑天先到达,正好遇上面具人要掳走青灵。但自己功夫不如对方,等到龙彦和应雪柒赶到,龙彦关心自己,只有应雪柒追了去。后来原诤得知消息,带着大队人马赶到时,面具人与应雪柒早已没了踪影,宋道长将原剑天脱臼的腿接上,劝他好好休养,他急于找青灵回来,便带着护卫队找了几日,到今天这样无果而回。
虽是繁花盛开的季,但这晚风凄凄,长夜戚戚。想起头一晚青灵的身影还在眼前欢乐的转着圈,而此刻那银铃般的笑声只能回味在梦里。
“师兄,真的很对不起,若不是我愚笨,知道青灵妹妹不在林中,会有危险时,应该第一就告知师傅,而不是莽撞的和应雪柒追着去。若今日赶去的是师傅而不是我们,青灵妹妹说不定就不会被那面具人掳走了。”龙彦愧疚的说。
原剑天拍拍龙彦的肩,摇头道:“这不怪你,面具人是冲着青灵来的,不是今日,也有明日。何况,现在只是没消息,说不定,应雪柒能找到青灵,带她回来。”
“嗯,相信青灵妹妹会平安无事,吉人天相的。”
“一定的。龙彦,我想去青灵房里坐坐,你回去休息吧,这两日也辛苦你了。”
龙彦点点头,安慰原剑天别想太多,早点养好精神,明天再去找。
原剑天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那熟悉的门前,推开,心里涌出泪来。
“二少爷。”阿静和阿菁面色哀伤,哽咽道:“林主在里面呢!”
屋里的人知原剑天来了,苍老的声音响起:“剑天进来吧,你们两个先下去。”
“是,林主。”阿静、阿菁眼圈红红的行了礼走向偏屋。
原剑天进了屋,见父亲坐在方桌边,身形仿若老了许多。
“你看,这孩子,平日里喜欢看书、女红、画画什么的,我每次来,她都做这些,要么就安安静静的坐着想着什么事。原诤像是说给原剑天听,又像是喃喃自语。她从小就比别的孩子乖巧、懂事,善解人意,模样生得极好,你们这些兄弟姊妹里,我最是喜欢她。一看着她,就什么烦恼也没了。”
原诤说着说着竟然哽咽了。原剑天知晓父亲疼爱青灵,但没想到是爱到了深处。一时也不知如何劝慰。
反倒是原诤自己收拾了情绪,道:“我已经派遣人暗地里去打听并重金酬谢。你妹妹失踪这件事,不可太张扬出去,林中上下我也吩咐过了,唯恐居心不良的人做此文章 ,危及到青灵的安危。”
原剑天答:“父亲思虑的周全,青灵会平安归来的。”
“唉——”原诤长嗟,刘有去了以后,我就少了一支臂膀,想着应雪柒能帮衬着,没想这一去人也不见了影子。
“父亲安心,应雪柒总是会回来的。”
“过些时日,若再无你妹妹的消息,你便随你师傅去,江湖之事,我已不插足,道长人脉甚广,相信能助一臂之力。”
原剑天心存疑惑,但见父亲执意不提起,也便没有再问。也许一切的根源都要由自己去解开。
原诤站起身,道:“我先回屋,你也早点休息吧,这几日难为你了。”
“青灵是我妹妹,做大哥的这些都是应当的。父亲千万别太忧心,注意身体。”
“好。’原诤拍拍原剑天的肩,缓缓迈出房门。
“徒儿啊,青灵的事为师一直深表歉意,倘若我多几分心眼,兴许今日之事就能避免了。孽债啊孽债!”宋道长挥着浮尘仰天长叹。
原剑天走上前,道:“师傅言重,此事谁也未能料及,并不是您的过错。但有一事徒儿一直深感疑惑,望师傅能为弟子解答。”
宋道长捋了捋白须,双眼望着青烟袅袅的山峰,他深知原剑天所问之事,于是将往事娓娓道来:“二十几年前,江湖出现了一个独特的派系,他们穿着、言行都与中原大不同,尤其喜欢驯狼,不喜与人交往。在山西一带,创起教来,自封为狼教,总教所在地称为黑狼颠,藏于深山古渊之中,甚是神秘。江湖本就是聚众集流之地,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相安无事。但所谓狼子野心,相争无福,招至祸端。狼教发展到中期,演变为两个教系——阴骘和阳干。阳干派教众不爱争斗,逍遥人间,好于助人。而阴鸷派的教主莫问天倨傲自负,不可一世,作风狠辣决绝,睚眦必报。他以己私心,一心想要统领中原。利用毒狼在江湖掀起血雨腥风,顺他者昌逆他者亡,弄的江湖人人自危。
后来阳干派的赵敬戈不满莫问天染指中原武林的恶毒行径,发起狼教内变,教序大乱。这时中原受过莫问天迫害的门派纷纷响应,声声讨伐狼教。
但中原门派各具私心,门派之争与恩怨又使得众心分离,不能凝聚一团形成力量一起对抗。你父亲年轻时不爱陶朱之道,好游迹江湖,阔绰好交,与许多武林中人都颇具交情,加之筑梦林富甲天下,于是便有了当年的破狼联盟宴,召集了多个门派,结成联盟,誓言要杀尽邪教一干人等。
其中有一个叫云苍江的男儿,年轻有魄力,长得俊逸,是河南无极剑派的得意门生。谁曾想他与狼教阳干派赵敬戈早年相识并结为莫逆之交,在整个破狼计划中,多次向狼教泄密并伸援助之手。联盟将他划为狼教乌众,叛逆之徒,对他恨之入骨,欲杀之儆百。云苍江被逐出师门,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谁都未曾相信他是与赵敬戈联手,寻得压制毒狼的办法,一举歼灭莫问天等阴鸷教众。
后来联盟军捉了云苍江的夫人,以其妻儿威胁云苍江自绝以谢天下。云苍江因与莫问天拼斗后,已身受重伤,又急于妻儿性命,中了联盟军陷阱,寡不敌众,终惨死在熊熊火海中。可怜云夫人,胎儿尚在肚中,受惊过度,就在火海中临盆,生下婴儿,然后死去了。
后来赵敬戈赶到,救下了婴孩,对天嚎叫:“莫问天已死,中原解危。”他的好兄弟云苍江功不可没,却死于同道之手。至此狼教与中原两不相欠,从此世代隐于世。
真相大白,有人后悔惋惜,有人不予置信。你父亲自觉造下罪孽,妄自强出头,悔之恨之。从此回归筑梦林,传接祖业,不再过问江湖之事。”
“这么说,这个面具人如师傅猜测的是狼教中人的话,莫非是云苍江的后人为当年父亲间接之过寻仇来了?”
宋道长摆摆拂尘,“我看那人的体态与内息和你相近,而云苍江死于十几年前,算起来他的后人也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孩童罢了。”
“那或者是其至亲或挚友也不一定。原剑天一思索,惊呼道:这么一来,青灵落入仇家之手,不是危险之极?”
宋道长仍是摇头,说道:“徒儿不必如此焦虑。试想就是来寻仇的,原林主育有三子四女,为何只捉青灵一人?再者,那人身手在你之上,轻而易举便能置青灵于死地,但他却只是千方百计掳走青灵,不是很奇怪吗?”
“许是他觉得青灵是父亲最疼爱的孩子。”原剑天喃喃着,又一声,“师傅!”双膝跪地,带着哽咽,说道:“徒儿不忍妹妹落歹人之手且生死不明。时间越长青灵愈加危险,追踪的线索也会愈少。徒儿本应静心跟随师父左右,但如今万万做不到。求师傅指引徒儿一条路吧!求师傅!”
龙彦跟着跪地,“徒儿要和师兄一起,早日寻回青灵妹妹,赎罪以安心,求师傅成全!”
“为师自然能谅解你怜惜幼妹之情,但江湖险恶,你们年纪尚轻,修为浅,道路艰且阻啊!”
“徒儿不惧艰险,只求找回父亲心爱的女儿,定要赴此程。”原剑天眼神坚定。
“此乃天意吧!”宋道长看向远方,“狼教重现江湖,又会是一番龙虎争斗。江山代有人才出,去吧!去吧!”
原剑天连叩头谢师恩。
宋道长扶起二人,掏出一本籍册,道:“此乃为师收录的武夷剑宗,你和龙彦要勤加练习。无论何时都要铭记:以自身周全为首虑,方有余力寻其踪。师兄弟二人,要信任相互扶持。”说完将册子递到原剑天手中。
“弟子定当牢记于心!”原剑天与龙彦齐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