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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上邪(伍)

韩远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着芜菀纤细的身影走进了那扇宫门,背影是如此的傲世独立,芜菀,你长大了。微微一笑阔步流星的往秦府走去,秦荆应该也醒了吧。

当他回到秦府时,秦赫已经在府邸门口等他了,虽然已是迟暮之年但依旧掩盖不了曾经驰骋沙场的英姿,身为后辈的韩远对着他尊敬的抱拳道“秦将军,末将已将公主平安送回宫里。”

秦赫一边抚着胡子一边说“小远呐,秦荆这小子到现在还睡着呢,你也早点回去歇息吧。”岁月在他脸上无情的刻下了印记,一道暗色伤疤自眉毛之后爬上额头,显然是有些年代了。

“秦荆还在睡?既如此那便不叨扰了,告辞。”看着小厮牵来的疾风,转身上马一路驰骋而去。

第二日一大早,这铅华宫可就忙开了,芜菀看着侍女拿来的一件又一件衣裳,东挑挑西挑挑竟没有一件合意的。不是太华丽就是太庸俗,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己的眼光竟是如此之差,看着满柜的衣服,头都大了,“小环,难道就没有朴素一点的衣服吗?”

小环一边收拾残局一边抱怨道“公主,您深居简出宫里大多数都是宫装,很少有淡雅朴素的便装啊。”突然芜菀看到小环手里有件鹅黄色的衣裙,会心一笑。

今日晴空万里,郊游踏青的人还真不少,韩远一身玄墨色的长袍,显得格外深沉。当他来到落霞亭时,芜菀早就在那等候了,一身齐胸鹅黄襦裙,白色披帛随便搭在臂弯里,不似以往的端庄,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正值芳华的少女出去游玩一般,天真无邪,走上前去一揖“让公主久等了。”

“不久,我也才刚到,韩将军你知道这邬夭山的名字从何而来吗?”看着那玄色衣袂,心想这才是她心目中的韩远。

看着远处的点点粉色,桃花似霞映日粉黛。“相传百年前这座山的山脚下有条渡河,有一次一位书生乘着乌篷船沿河游玩,无意间看到了漫山的桃花,之后便一直在此长住,之后他就给这座山命名为邬夭山。”

芜菀吃惊的看着他“本以为韩将军只会率兵打仗,没想到对这些竟也有些研究。只是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位书生后来在这桃林遇见了相守一生的人,二人在桃树下结成夫妻,以天为媒地为妁。”

芜菀说完后看着韩远平静无波的眼里快速闪过了什么,可惜她还没来得及捕捉到,韩远就从她身边走过“末将还真不知这另一个故事,公主不是要赏花吗?今日天气晴朗若不快些上山,之后人便会越来越多。”

邬夭山山体秀丽,因为这个传说每年桃花盛开之时,就会有不少的有情人上山赏花,倘若家中有未出阁的女子,家人都会领着来这邬夭山赏花也许会遇到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也说不定呢。

当二人来到山顶时,芜菀已是满头大汗,映着如脂的面颊红扑扑的。只见她坐到一棵大桃树下取出背后一直背着的琴来。“不知韩将军有没有兴趣听芜菀弹一曲桃夭?”

还未等韩远回答,芜菀已经玉指轻抚,“叮叮…”如流水般的琴音从指尖倾泻而出,托、擘、挑、抹、剔、勾、摘、把宫商角徵羽,五音十二律诠释的淋漓尽致。远方一群大雁排着整齐的队伍飞过天际,留下一道道残影,蝴蝶吻落发间吮着栀子花香,清风徐来刮起来了一阵桃花雨,暖风熏的游人醉,桃花翩舞舞倾城。

是谁在低声诉说衷肠

是谁在梦里缠绵情缘

是谁在渴望相濡以沫

芜菀抬头望着韩远薄唇轻启: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哀

山无棱

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决

一曲完了仍是余音绕梁,不绝于耳。时间仿佛就定格在这一秒,芜菀缓缓起身收好了琴,走到韩远面前,每一步都感觉用尽了一生的力量。

“韩将军可听明白了芜菀的意思?”

韩远略一思考“还请公主莫要轻易许下姻缘。”

果然是韩远呐,虽然明知道会拒绝,可是心里为什么还是会这么痛,可是自己不还是说出口了吗,强颜着欢笑“我会等到你接受的那天。”

落花被清风吹起,落在二人之间,就像一块天然的屏障模糊了视线,让人看不真切,如果此时芜菀仔细观察的话,就能看到韩远眼中的挣扎,可惜,空中飞花阻挡了一切。

“那么韩将军能否为我摘一束桃花呢,我要那最顶端的。”芜菀故意抬头望向树顶,为了不让别人看到她眼中的泪水。

说时迟那时快,韩远一个飞身就跃上了枝头摘下了那最顶端最鲜艳的桃花,他把桃花拿到芜菀面前“公主,给。”

芜菀接过那束桃花,面上绽开了得意的笑容,韩远恐怕你还不知道吧,给女子摘下顶端的桃花那便是定情用的,你这信物我暂且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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