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彦清受了無回的“点化”也是说做就做，沉郁的心情消散了大半，第二日一早惩处沐氏一族的榜文便张贴在整个京都的大街小巷。
一时之间，鼎盛的左相府走向没落不过顷刻之间，一切如同無回所料，辜彦清将事情发展扩大来讲，抄家没府皇帝并未提出异议。
相府从上到下收监待查，便是左相也成了阶下之囚。
风声那般浩浩荡荡，自然京都上下无人不知。
沐青曼休养了一夜在加上言氏草庐的大夫各个精通歧黄之术，虽多言仍旧喉痛，倒也是可以说个三言两语。
言子归虽然对沐青曼和辜风傲都各自做过警告，但两个大活人都住在他府内，他也没有软禁谁的权利。
不知何时，这三人竟演变的有几分同进同出，刚用了午膳，竟三人团团坐在花园之中赏雪。
辜风傲本想和沐青曼说几句体己话，可自己这个挚友整日的寸步不离，心中也当真着实郁闷。
看着边整理衣角边赏雪的言子归，峰眉有几分微拧。
“你的身子不好素来最是畏寒，与我们在外面赏什么风雪，回头受了凉又要受罪，我与青曼都无大碍，你大可放心回去休养。”
辜风傲音调微沉，其中到当真是七分担忧。
一来，言子归与他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就算在沐青曼这件事情上二人观点有所偏差，可终究不至于伤了情分。
这二来，自昨日被言子归挡在门外，辜风傲对沐青曼的身体甚为担忧，虽然大夫说着没事儿，可不听得沐青曼亲口确认哪里能够放心，言子归在这儿有些话终究是说不出口的。
只可惜，这人人皆知言大公子长了颗七巧玲珑心，最是知晓人心，可今日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对辜风傲话中的意思恍若未知。
本就雪白的面容映衬在雪花之下，更多了几分出尘。
“风傲不必担心，我已经在这别院中调养了数月，身子骨倒是比往年好了许多。难得能在外看看这冬景，你可不准扫兴。”
辜风傲面色微僵明显多了几分不悦，却又无可奈何。
雪花纷纷飘落，言子归看的意兴阑珊，三人之间倒是一时无话。
看着雪花失神许久的沐青曼，盯着远方似是有几分迷茫。
“今早听下人们议论，沐家一朝失势，全家老小锒铛入狱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言公子消息灵通可否告知青曼其中缘故。”
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沐青曼对于奴婢们之间的议论之声难免多了几分留意，况且她至少也占这个⑤姓，这一早起来闲言碎语的可没少听闻。
但流言多有失实的地方，便不如直接问个明白人。
反倒是辜风傲听得沐青曼这么一问，眸中多了几分疑惑，转头看向言子归也多了几分探究。
言子归未语先笑，说出的话倒是轻飘飘有几分事不关己。
“沐水莹越狱，纵火，谋害端嫔，桩桩件件皆是大逆不道的重罪，左相和沐夫人管教不严自然有罪，今日一早刑部便张榜三日之后午时问斩，如今大街小巷已经是人人皆知。”
沐青曼秀眉微蹙，一双桃花秀眸闪出几分沉重。
不过一个上元佳节，一夕之间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事情。
越狱，刑部大牢天网恢恢，守卫森严，沐水莹一介弱质女流还身负重刑，若是无人相帮如何能逃？
谋害端嫔，谁不知道端嫔就是沐水莹的保命符，全天下怕是最想端嫔长命百岁的便是沐水莹，若说她会害人，沐青曼便先是一百个不相信。
至于纵火，沐青曼还真是没想到，昨夜差点要了她性命的大火竟然是沐水莹的手笔。
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这两天宫中的激流涌动的很是厉害。
沐青曼神色凝重，在考虑的分明是后续的形势，可落在辜风傲眼中却觉得她是因为左相的境遇而担心落寞。
在辜风傲看来，沐青曼就算是自小被养在宫中，但和左相之间毕竟血浓于水，此时心中难过也是自然。
辜风傲轻叹一声，峰眉也跟着蹙起。
“这老九究竟想做些什么？沐水莹罪犯滔天便是千刀万剐也无人能说出什么，可左相毕竟是青曼生父，就算是顾忌着青曼也不该如此牵连，父皇难道就任由他胡来？”
辜风傲有几分气闷，说话中都对带着三分恼意。
然而这左相和沐青曼之间是否有血缘关系，沐青曼，言子归皆是心知肚明，二人相视一眼，倒是默契的无人打算言说。
言子归只淡淡摆了摆手。
“如今宫中禁军的调配由辜彦清负责，刑部吏部基本都是辜彦清的天下，况且辜彦清据本陈奏条陈清楚，罪行明白，公事公办陛下挑不出他的错处。如今国库吃紧，你当左相这些年下来真是两袖清风，没有利用价值的人皇家什么时候多留，退一万步说咱们陛下看左相不顺眼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辜风傲鹰眸微敛，当年皇帝倾慕晚清姑姑在宫中并不是秘密，可偏巧这时候说来便显得有几分小气。
“太久未曾入宫，你说话怎么也开始失了分寸？”
言子归唇角微扬，带了几分淡笑。
“若是在自己的别院中还不能畅所欲言，那人生岂不无趣？你倒是也不必担心，辜彦清虽说这次大动干戈牵连甚广，但青曼是受害人，又自小长在宫内，不会有事。”
辜风傲揉了揉额角，到似是有几分犹豫。
“我自然也知道辜彦清就算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至于伤害青曼，可沐家上下都受了牵连，唯独青曼排除在外，多少对青曼的名誉都有损伤。”
言子归不屑一笑。
“青曼顶这个相府二小姐的名头不假，可几时左相真拿青曼当过女儿？便是这京都的百姓提起左相府，能想到的也只有那位大小姐。百姓心里也有杆秤，未必会起什么波澜。”
正说话间，小厮从院外匆匆跑入，递给言子归一个纸条。
言子归掀开一开，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连连摇头叹息。
“方才是我说错了，咱们左相大人还是记得有这么个女儿的。”
将那纸条往桌子上一展开，寥寥数字意思却清楚明白，想见沐青曼一面。
辜风傲略带几分担心的望向沐青曼。
“青曼你若不想去，可以不去。”
沐青曼秀眸盯着那纸条半晌，眸子变得深沉几分。
“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