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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精美壁画

檎夷谢过长老,和小月族的战士图尔(檎夷现在才知道他叫图尔)带了一百多勇士,俱全副武装,打马直奔女神庙。

庙外,沉寂肃穆,好像昨天晚上的惨烈只是一场梦境。

檎夷看了看小亭子中的石台。昨天晚上他看了后,又重新放回石台的屠纳格的衣服无影无踪。石台旁的血迹也已经干枯,跟旁边褐色的石头看起来几乎没什么两样。

檎夷让图尔带三十人张弓搭箭,守在门口。他带剩下的人进入大门。进入大门后,他分出四十人,到昨天晚上塔里玛长老说话的西侧大殿进行仔细搜查,又分出十人在大院里警戒,自己带着剩下的二十人,小心翼翼地进入正殿。

这一路,檎夷一直在想着一个事儿。

车库长老说他派出一队人马寻找一夜未回的花木大,并说这一队人异常机警,绝对不会贸然出手,看到情况后,他们会及时回报。上路前,车库长老还叮嘱檎夷,如果遇到那队找人的人马,就他们加入进来,以便及时回信。

可是,他们一路都没有发现这支人马的踪影。檎夷他们走的路线,就是前面那支人马一早上出发时走的。图尔他们还发现了几堆他们的马早上拉的马粪。

但是檎夷等人没有发现丝毫他们回来的痕迹。也就是说,他们应该去了女神庙,没有回来。现在进了庙门,依然丝毫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檎夷心中犯了嘀咕。

如果他们真的像车库长老所说的那么小心敏锐,那他们应该发现亭子旁的血迹。发现之后,他们也应该寻找隐蔽之地,暗中监视这女神庙,并派人回报。现在他们没见回报人,也丝毫没有发现这队人马的踪影,檎夷觉得此事实在让人费解。

按理说,这么一队专事侦查的人马,应该是进退自如,行动敏捷的,很少有作战军队能扑捉得到他们。如果他们真的被黑衣煞的人发现制伏,那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在发出危险信号之前,就被黑衣煞的人发现,并被杀害或者制伏。

那这么说,自己带着这些人进来,是不是也被黑衣煞的人发现了呢?

车库长老说的黑衣煞白天不敢在此地行动,那就成为历史了。

有了这些顾虑,檎夷采取了异常小心的策略。他估计正殿西的那些侧殿应该没什么文章,就让那四十人看完正殿之后,分三十人到大门外官道上近处巡逻,十人在院子里分开站岗,争取不放过院子里所有殿堂的监视。

檎夷带着剩下的二十人进入大殿后,也是走一会儿,就放下两个人。并且每组人都能看到前面和后面的,以便互相有个照应。

这样,等他们穿过乱七八糟的大殿,从侧门进入后院的时候,檎夷身边只剩下了六七个人了。

进了后院,檎夷不由地大吸一口凉气。

这个后院竟然比前院大多了,并且院子套院子,屋宇重重,别说他们他们几个人,就是再进来几百人,恐怕也无法有效监视。

屠纳格等人究竟在哪个院子,更是无法得知。

檎夷对图尔说:“这个女神庙,竟然这么多院子!”

图尔点头,说:“是啊。我跟您说过,这个女神庙多的时候有八百多人,又邻官道,还建有专留给投宿的商人或者僧人的住所,自然很多屋子。”

檎夷咂舌:“咱就这么几个人,怎么能搜查过来?”

图尔说:“将军,咱可以把外面的人都喊进来啊。大门外那么多人,有什么用?”

檎夷说:“那些人不能动。黑衣煞是高手,他们肯定在外面埋伏了人马,咱进入这女神庙,黑衣煞必定知道。如果全部人马进来,他们在外面堵了庙门,里应外合,这些人根本不够黑衣煞杀的。那些人,守的可是一个逃生的口子。”

图尔不由得说:“还是将军考虑周全。”

檎夷看着眼前的众多房子正犯愁,突然看到右前方不远处,也就是东南方向的一处屋子门口,有东西在发着光。也是凑巧,一束窄窄的阳光躲闪着穿过层层屋檐,刚好照射在那个物体上,那东西因此光线刺眼,像是一把匕首。

檎夷走过去,看到一把银簪子躺在地上。

檎夷把簪子捡起来,仔细看了看。这是一把女人常用的簪子,没什么特殊记号。不过,簪子看起来很新,连点灰尘都没有,应该是刚落下的。这个房门是一排一一模一样的房间其中的一个。如果不是有这个簪子在这里,没人会注意这样的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房间。

檎夷把簪子小心地放进随身的背袋里。让图尔等人在原地警戒,叮嘱他们要看到到大殿里的人,与他们随时保持联系,自己转身踏进这个房门。

这是一处看起来很普通的房子。房子不大,进门有个石头佛台,上面供奉的不知道什么佛像已经成了一堆大小不一的土块。然后,是一个木头做成的格挡,格挡里,是一张已经腐朽得几乎看不出样子的破床和一张简易桌子。

桌子虽然歪斜,却还勉强站着,因此能看清上面厚厚的灰尘。

再就是在墙角有一滩看不出形状颜色,也看不出材质的东西了。那东西或许是一堆破烂衣物,或许是泥土,当然,也许是别的什么东西。

其余,就是暗黄的墙壁了。东侧的墙壁上,有一个木橛子,上面还挂着一截绳头。

檎夷正要转身出来,突然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声音。声音异常细微,类似被树枝破开的微微的风声,但是婉转,似乎是某种动物或者人发出的呼喊。

檎夷停住,细细观察。

因为角度的原因,光线无法透进来,所以檎夷即便蹲下,也看不清地面的情况。檎夷闭上眼,然后睁开,适应了一会儿光线之后,又是一番搜寻,终于在靠格挡一侧的角落里发现一个暗门。

檎夷悄悄靠近暗门,听了听。暗门里很静,听不出一丝别的声音。檎夷出去,把图尔叫进来,让他在暗门一侧守着,自己轻轻用短刀把暗门撬开一道缝,伸进手去,把门拽开。

一股霉味扑鼻而来,檎夷被呛了一下,差点打出喷嚏。他紧紧用手捂住鼻子,拼命把喷嚏给按了回去。

适应了一会儿气味,檎夷才小心翼翼顺着台阶慢慢走下。下了几步台阶之后,檎夷几乎就看不到任何东西了。黑暗像潮水,已经完全淹没了他。檎夷掏出短刀,一只手摸着一侧洞壁,顺着洞壁走,拿着短刀的手则护在前面,以防突然攻击。

根据感觉,檎夷觉得在洞中拐了好几个弯,也经过了多个岔洞。檎夷现在知道了,这个女神庙不但地上建筑众多,这地底下也是遍布地洞。只是不知道,如此庞大的地下工程,是建庙时就有,还是那个嚈哒公主统治此庙后才搞的。

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檎夷觉得呼吸急促,浑身无力了,终于走到了一处台阶。

大概是因为缺氧,檎夷脑袋有些发懵。他没有过多的考虑,急切地顺着台阶就走了上去。

走了一会儿,他的面前就有了细微光线。剩下最后两级台阶的时候,他终于看清了前面还是有一扇窄窄的木门。

木门一侧,有细细的光线透入。

檎夷先在台阶上坐下,调节了一会儿呼吸,等觉得呼吸正常,浑身重新积聚起力量的时候,才站起来轻轻推开木门。

让他惊愕的是,这也是一个空房子。只在角落处有一张桌子,没有椅子。这张桌子好像是从地下长出来的,孤独而倔强地站在那里,百年的风雨时光似乎对其毫无损伤。

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房间。除了这个山洞的小门外,没有朝外走的大门。窗户也修得非常奇怪。很高,高及屋檐,很窄,长长的一条,像是康居女人洗衣服用的搓衣板。淡淡的光线从这搓衣板中透进来,像是一个窥探者的眼光。

整个房间,再没有其他设施。檎夷以为会有个角落有个木门出去,然而,他摸遍了用手敲遍了所有角落,都是结实的泥墙,没有发现那怕一小片木头。

这实在出乎檎夷的意料之外。无论这个房子是女神庙的正统尼姑修的,还是那个嚈哒公主修的,终究是有用的。难道……这里是用来面壁思过的地方?可是怎么没有木凳石凳,反而只有一张桌子呢?

檎夷盯着桌子看。看了一会儿,发现桌子上的墙壁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檎夷走过去,仔细看了一会儿,发现这墙上竟然是一幅画!

只是因为岁月久远,画面已经显得有些模糊,比较浅的颜色,已经跟墙上的泥灰融为一体,因此,只能看出个大体的轮廓。

分辨了一会儿,檎夷异常惊讶的发现,这竟然是一幅场面宏大的宴会场景!画面的人比普通人高大得多,因此,檎夷终于知道了那张不是很高的桌子的用途。显然,它是被人踏着用来绘画的。

檎夷首先看到的是一个非常高大的戴着王冠的帝王。帝王器宇非凡,他的两侧是穿着官服的群臣,帝王的面前,是穿着各种衣服的各国使者。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使者俱都毕恭毕敬,面前摆着各种贡品,等着帝王的召见。

使者的队伍很长。长到见首不见尾。而在帝王的宫殿后面的宫殿里,众多贡女正服侍一个雍容华贵的王后穿衣服。王后的床边,是一个活泼的小女孩。五六个宫女服侍在小女孩左右,小女孩笑着,去拽王后的衣角。一个宫女则拿着一枝画笔在逗弄这个小女孩。

整个画面中,小女孩画得最为精细。小巧的嘴角,会笑的弯眉,檎夷似乎都能听得到她银铃一般的笑声。

宫殿之外,画的是皇家园林。皇家园林里,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古树参天,百花争艳,不时有提着水壶的宫女穿过。

皇家园林后,画的就是气派非凡的皇家狩猎场了。庞大的狩猎场画满了剩下的所有墙壁,狩猎场里威严的卫兵、嚈哒帝王带着他的宝贝女儿的温馨画面,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让檎夷感到嚈哒皇家的排场和威严的同时,更深深的感受到了类似普通人的那种温情和人情味儿。

当然,小女孩的镜头也画得最清晰。小女孩在狩猎场里多次出现。有她被父皇抱着骑在马上哈哈大笑的场景,有她抱着一只小山羊,被羊顶倒,哇哇大哭的场景。但是,檎夷发现,所有的这些画,画面虽然是富贵祥和,却隐隐地透着凄凉。

画面中小女孩最后出现,是在一片荒凉的大草原上。小女孩临凤而立,小小的身体被风吹得有些歪。不远处,隐隐可见帝王的巨辇。巨辇的旁边站满了卫队和将军。

在前面的这帮人马和小女孩之间,是飞奔而来的军队哨探。跟小女孩和前面的巨辇相比,哨探非常狼狈。他的帽子丢了,因此头发披散,被风吹着犹如一把打开的小雨伞。檎夷还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这个哨探腰间长刀丢了。只有刀鞘,被风刮得荡了起来。

这张画面,给人一种风雨欲来风声鹤唳的感觉。

画面结束。

现在,檎夷不再感觉这是一个空荡荡的小屋子了。这个孤寂的小屋子里装了一个落魄公主最美好的回忆,却沉重悲凉。檎夷听那个小月族的战士说过,这个嚈哒公主不但****不堪,且喜欢画画。有了这种说法,加上这个小屋的画面,这个没有出口的小屋子无疑就是公主画画的地方了。

可是,这个小屋子为何没有出口呢?这个嚈哒公主就这么喜欢在黑暗的地洞里钻回来再钻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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