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菜大爷挺客气的，见我们是两个年轻人，又听说是S大学的学生，于是高高兴兴招呼我们上车。
说实话，这辆电三轮也不大，车上又装满蔬菜，我和莫清晓堪堪在车后蹲下。看着对方那窘迫的样子，都觉得好笑。
农村的老大爷都挺会聊天的，倒不如说挺爱聊天，A市的地方话与普通话差别不是特别大，配合着理解能力和脑补，勉强还是能听懂。
被问起，我就随便扯了点，说我和莫清晓是一对情侣，本来是坐出租来乡下采风，谁知道找不到车回去了。
老大爷叼着烟呵呵笑着，感叹现在的娃儿们真会玩，俺们这穷乡僻壤啥都没有，玩个球哟，不过小伙子，你这女朋友长得真俊呐。
我说是啊大爷，也就是长得还行了，不然我还看不上她呢。男人的会心一击，老大爷就跟我一起风中哈哈大笑。
弄得莫清晓直瞪我。
不多会儿，颠簸了约莫半小时，我们就来到了农村的市集里，人多，店也多，比起农村要繁华很多，可惜都是小规模经营，不成气候。大爷说他要在这里卖菜，只能送我们到这儿了。
可惜，终归不是市区，这样我只好再和莫清晓搭乘农班车去附近的市区寻找回到S市的长途汽车了。
推推阻阻，大爷最后还是收下了我二十块钱的“答谢”，然后离开。
“然后呢？我们去哪？”站在完全陌生的集市中，莫清晓茫然问我。
我牵起她的手，诡秘一笑：“走，小爷带你开房去！”
莫清晓大惊失色，双手掩胸，“变态啊，你想干嘛？！”
生怕她站在人群中大喊非礼，不敢再开玩笑，我实话实说：“昨天泡了一晚上的水，而且衣服又脏兮兮的，你就没觉得很不舒服？去开间钟点房，洗个澡换套衣服，咱们再赶路。”
“真的？你想的就这么简单？”莫清晓拿斜眼瞧我，相当不信任。
我举双手呻吟：“美女，天地良心啊！”
好说歹说，莫清晓终是信了我。
很简单的，去服装店随意挑了套衣服，我就带着莫清晓去开房。
说是开房，真的就是很简单的洗个淋浴罢了，谁让我是个天真善良又淳朴的纯情少年呢。
莫清晓拿着自己的新衣服进浴室前反复叮嘱我：“不许进来，不许偷看！”
“给我看我都不看，你快去吧你！”
她很是不满意地“哼”了声，进去，锁门，然后浴室里就传来了莲蓬头哗啦作响的淋水声。
就这么大个房间，耳畔回荡着女孩子的洗澡声，我静静坐在白色床上，觉得气氛暧昧极了。
说好了清心寡欲，看到床头放了固定电话，想着还是给宋诗打个电话吧。
其时，尚不过六点三十分，估摸着那货还在床上做着美梦呢。平白无故的，若不是有急事我也不愿意扰人清梦。
“静静宝贝儿，我都说了我就算做梦也会想你的，乖，以后别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哈，会吵到室友哒……”宋诗半醒不醒，吧唧嘴，开口就哄女朋友。
我满头黑线，说：“宋诗，我不爱你了，我要和你分手。”
“诶，不要吧？！静静，我……不对啊，你怎么变成男的了？！”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一直都是男的来着。”
宋诗终于被我吓得完全清醒了，看清了来电姓名，长长喘口气，猛拍胸口，“城子啊，我去，你小子可吓死我了，大早上给吓出一身汗来。”
我学着莫清晓呵呵冷笑，“你这种见色忘义的人就应该多吓吓，吓到阳痿了才最好。”
自知理亏，他骂骂咧咧两句之后就作罢，问我：“对了，昨天不是打不通莫清晓的手机吗，后来怎么样了？”
“说不清楚，反正现在人很安全。”我严肃起来，“但现在很严重的问题是，策划案因为很多原因，被烧掉了。”
“烧掉了？！”宋诗大为震惊，差点没咬到舌头。
“对，所以我需要你重新打印一份，然后交到文化局的宁局长手上，就在今天上午。成败在此一举，这活你行不行？”
一阵无言，他叹息：“不行也得行啊。”
和宋诗交代过这事我也就放心了，然后再给苏茉打电话。
拨号的手指颤抖不止，也不知道小丫头急成什么样了，肯定很担心很担心，说不定还通知了老爸老妈，更说不定还报了警。哇呜呜，想想就头皮发麻。
我该找个什么借口呢？
“喂，小茉茉？”我尽量保持很谦卑的语气，不然会被骂得很惨。
“小城？是你吗？”
这声音……是老妈？！
差点吐血三升。完了完了，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老妈居然还真和苏茉在一起，看来这下是惨了，没办法敷衍过去了。
“老妈，是我。”我畏畏缩缩道。
老妈也很急，但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你现在在哪？你没事吧？”
我苦笑：“一时半刻没办法跟您解释清楚啊，但我一点事都没有，您放心，真的。”
“你可真是让我们都担心死了！这一晚上打你电话也关机，问谁都不知道你去哪了，你这孩子真是……”老妈忍不住呵责，语气有些哽咽，弄得我都有点想哭了。
“我……不说这个了，我现在好好的，真没事，马上就回来。”我又问：“老爸和苏茉呢？”
“你爸他在联系做警察的朋友，想找人帮忙找你。你妹妹她睡着了，昨晚她打电话告诉我们你联系不上了，又哭又闹的，非要警察去找你，等你等得一夜没睡，刚刚才哄睡着。”老妈缓缓说着。
鼻子一酸，差点真掉下眼泪来。
“妈，我……真对不起了。”我只能说这个了。
老妈口气突然严厉起来，冷声呵问我：“小城，你昨晚到底是干什么去了？违法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能做啊！”
“妈，您别问了，这个我真没办法……”
我话还没说完，背后浴室的门突然被拉开，氤氲飘出，因为沐浴更衣而舒缓了心情的莫清晓擦着头发出来，远远喊我：“喂，苏城，我洗完了，你也快去洗澡吧。”
“……”
“……”
“……”
老妈不说话，我也不说话，莫清晓看见我手拿电话，眨眨眼睛也闭了嘴。
相当长时间的尴尬沉默。
老妈停顿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问我：“刚才说话的女孩子，听声音……是清晓那姑娘？”
莫清晓和我做了这么多年同学兼姬友，常也来我家玩。老妈自然是知道的，不但知道，而且还很喜欢。
我赶紧辩解：“老妈，你、你别误会！”
“你就回答是不是！”
“是，是。可是……”
老妈长叹一声，反而语气里有种莫名的欣慰：“行了行了，这事我也不多问了，你们快点回来吧。不过下次这种事情要跟家里说一声，懂不懂？”
懂什么呀我懂？！
老妈继续教育：“你们年轻人胆子大，有些事情总不当一回事，清晓是女孩子，你是男孩子，有些事你要注意一点，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随口应付。
不对啊，我知道什么啊？！
见我表情各种诡异，莫清晓也忍不住凑到我身边来听电话。在安安静静的情况下，听筒的声音还是很容易能听见的。
就听老妈神神秘秘问我：“小城，你们昨晚那个……安全措施做了吗？”
听到是我妈的声音，又听到这种话，莫清晓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我苦笑，这叫我怎么回答啊。
“没有。”我老实说。
气得莫清晓对着我脑袋上就是一巴掌。
“做了！”我立即改口。
气得莫清晓又是一巴掌。
“到底做没做啊，你这孩子真是急人！”我妈语气急促。
我迷茫无措看向莫清晓，到底安全措施做没做啊，我要怎么回答才对呢？
“妈，我……不记得了。”纠结了半天，我憋出来这么一句。
我妈也被我弄得无语了，好一会，她说：“你这孩子怎么糊里糊涂的。你把电话给清晓，我跟她说。”
莫清晓连忙对我摆手，示意我拒绝。
“妈，不用了吧。”我表情复杂，而莫清晓连踢带踹要我拒绝，我脑袋一抽抽，脱口而出：“那个，她……她昨晚很累了。嗯，真的很累了。”
昨晚多累啊，又是被绑架又是游泳又是救人的。
老妈这次再无话可说，“算了算了，你们年轻人也要节制一点，注意身体知不知道？”
“唔唔唔——”，莫清晓把脸蒙在被子里面哼唧，都没勇气再出来见人。
我抠抠脸，对电话那头说：“那我们待会就回去。不过，那边老爸和苏茉……”
老妈倒是很懂我意思，“放心，这事我不会跟他们说的，就说你昨晚因为社团的事情出去通宵，碰巧手机又给丢了，今早才发现。”
“老妈，你真是我亲妈！”太感动了。
“但下次可不能这样了，知道吗？”她教训道。
“是是是！”
挂了电话，我松了口气，好歹问题都给解决了，省了我心中一桩大麻烦。
谁知对面莫清晓二话不说直接冲上来，将我推倒在床，整个人骑在我身上，双手掐住我脖子，脸上通红通红，一直红到了耳根。
她气急败坏叫嚷着：“哇啊啊啊啊，姓苏的，居然坏我名节，老娘今天非要跟你拼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