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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砰”,宁静的山谷里响起一声沉闷的枪响。

“打中了,师座真是好枪法!”尤银龙一边拍掌,一边示意旁边的士兵过去捡猎物。一位士兵跳下马,跑过去捡起了那只大野兔,高高地举着朝师长江清海示意。

“唉,好久没摸枪了,这只兔子跑得慢,要是只机灵的兔子,就不一定有准头了哟!”江清海退掉了步枪的弹壳,对尤银龙说。“师座谦虚了。要不咱们再往那边去点,多打几只野兔,中午就烤兔子吃。”尤银龙指着远处的山谷说。“好啊,老子亲自动手,再打几只,让兄弟们打打牙祭。”话一说完,就一挥马鞭,一阵风似的冲在前面。尤银虎和几个贴身警卫也骑着马迅速跟了上去。那位捡兔子的士兵跳上马,提着兔子的耳朵,对着还在远处用两条腿赶路的一连大喊:“嘿!后边的兄弟快点哦!别掉队迷路了。”话一说完,双腿一夹马肚子,迅速跟了过去。

正当江清海、尤银龙等七人骑着高头大马朝山谷里行进时,尤银虎也行进在不远处的一座山头上。尤银虎已经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距离团部还有一半的路程。“营长,你快听,前方有枪声。”小张的耳朵甚是灵敏。尤银虎心想,这离团部还远着呢?哪里来的枪声呢?难不成有国民党的部队?如果是国民党军,则团部可能很危险,所以不管怎样,先去一探究竟再说。“走,咱们到前边看看。”尤银虎撸起袖子,慢跑起来。

他们离打枪的地方越来越近了,却听见枪声渐渐稀疏了。跨过两座山头,就看见不远处的山谷里,冒起了一股青烟。尤银虎三人提高了警惕,都掏出驳壳枪,慢慢地摸到了一个小山包上。“嘿!好家伙,这几个国民党兵挺享受的,在这里烤兔子吃。”小张小声地说。尤银虎马上说:“别说话,这附近可能还有人。”对战斗一向敏感的尤银虎能嗅出这附近有一股杀气。灌木在山谷两侧长得十分茂密,风吹着那些叶子摇曳着,发出莎莎的声音。

尤银虎的判断没有错,一伙穿着各式各样衣服的人,已经悄悄躲在两侧的山头上,把江清海等七人包围了。这些来路不明的人,手上拿着长枪,还有一个领头的拿着一把驳壳枪。领头的是个满脸络腮胡子,长得凶神恶煞,十分难看,长长的头发还梳成一个辫子,颇有点前清遗风。

江清海等七人浑然不觉,他们正围在一起,添柴烧火,一只烤熟的兔子则已被分割,而他们的枪则靠在一棵树底下。

包围圈正在逐渐缩小,危险越来越大。江清海正拿着一个兔子腿津津有味地啃咬着,没有看到这些向他们慢慢逼近的持枪者。

“营长,怎么办?那些人很有可能是土匪。”小古低声问尤银虎。尤银虎仍旧盯着前方,“先别急,看看情况再说。”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面孔进入了尤银虎的视野,其中一个穿着军装的人,很像他的哥哥尤银龙。他记得父亲提起过,哥哥参加了国军,但具体在哪只部队,父亲也说不上来。就在尤银虎思虑时,尤银龙丢下手中的一块兔子肉,迅速站起身,拔出他的驳壳枪江瞄向了一个持枪者,并大喊了一声:“有敌人!”另外的四名士兵也丢下兔子肉,冲到放枪的地方拿起了枪,江清海顾不上擦擦油腻的手,也掏出了腰间的勃朗宁。四周的持枪者一哄而上,迅速把他们围了起来。江清海等人背靠着背,用枪晃动瞄准着那些持枪者,但包围他们的人实在太多了,以他们的七杆枪,根本不足以与之抗衡。那些持枪者也知道此时开枪,必定是两败俱伤,因此也不敢轻举妄动。

“妈了个巴子的,这里是老子的地盘,你们胆敢在此打猎,赶快把枪给我放下,掏出银元,要不然我赵大猛送你们上西天。”在一块大石头后面,领头的对他们大声呵斥。这赵大猛何许人也,简单地说就是土匪头子而已。在国共内战期间,私下搞了一批枪,招收了一些流氓兵痞,成立所谓的“国民自卫队”,自任司令。他们因为没有钱财来源,而手底下的人有吃喝嫖赌,因此就靠打家劫舍来过活。在江西一带曾十分活跃,但因为受到国民党军的围剿,红军更不待见他们,所以他们流窜到大别山深区,学习红军打起了游击。

江清海听闻此言毫无畏色,在他看来这几个山匪不过是要打劫而已,不足为惧。尤银龙小声说:“不要随便开枪,保护师座安全要紧。”尤银龙心里明白,现在处于对峙状态,就看谁能沉得住气。“等咱们一连到了再打,咱们先和他拖延时间。”尤银龙小声说完后又大喊:“敢问阁下是何方好汉?有话好好说,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呢?”

尤银虎听到这个声音更加肯定了,那人就是自己的哥哥。他不由得有些激动,五年没见,没想到是在这里相遇。这时他又听到那位领头的赵大猛大声说:“老子是堂堂国民自卫队司令赵大猛,识相的话就赶快投降。如果没钱的话,就把枪和马留下来,并向老子磕三个响头,老子可以饶了你们的小命。”尤银虎心里觉得好笑,这个土匪头子还挺大胆,敢和国军叫板,只是躲在石头后面,肯定是故作猖狂罢了。

“我根本没听说过你们这号队伍。你们不就是要钱嘛?有本事你亲自过来拿,猫在石头后面算什么本事。”江清海有些恼火,他怎能受别人如此侮辱。江清海并不是没听说过这伙土匪,这伙土匪打家劫舍从来不留活口,手段十分残忍;绑票时收到了赎金,往往也杀掉了被绑架者,因此他不信靠放下枪来活命的可能。

“我看着你很久了,看你拿的家伙事儿挺漂亮的,肯定官不小。你枪法也不赖,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赵大猛仍旧猫在石头后说。江清海想引他露头,并来个“擒贼先擒王”的计策,目前来看行不通。

“兄弟们,给我乱枪打死他们。”赵大猛准备以人数优势,杀了江清海等七人,从而掠夺那支他看上的手枪,以及那几匹在山脚下吃草的良种好马。

眼看一场火拼即将发生,包括尤银龙在内,所有人都把枪握得更紧了。伏在山头较高处的土匪一个瞄准了江清海,另一个瞄准了尤银龙。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尤银龙甩手两枪,击毙了那两个占领着制高点的土匪。原来,在双方僵持不下时,尤银虎三人已经悄悄摸到了一个山头。紧接着,小张和小古一起朝山谷里的土匪射击。那些土匪看到自己人纷纷背后中弹倒地,当他们调转枪口时,又被江清海、尤银龙等人射出的子弹打死。“缴枪不杀!缴枪不杀!”尤银虎三人大喊,那些土匪顿时乱作一团。“兄弟们,快撤。******,他们有埋伏。”赵大猛一边朝江清海等人开枪,一边往山上跑。其他土匪也是如此,逃跑之状态十分狼狈。

远方的特务营一连听到激烈的枪声,也迅速朝这个山谷里奔来。等他们赶到时,却发现地上是三三两两的尸体,还有一些没有断气的土匪在地上挣扎着,一连的士兵迅速补射,结束了他们的痛苦,也解除了自身的危险。地上的火堆已经燃尽,只剩下零星的火苗和火炭,以及微微的烟在苟延残喘着,架在树枝上的兔肉已经烧糊了。师长江清海正坐在一块石头上叹气。尤银龙抱着一位垂死挣扎的士兵,无可奈何地看着他的胸脯涌血,直到那位士兵停止了呼吸。这位生龙活虎的小伙子,刚才还跳下马去捡兔子,如今连眼睛都闭不上了。他是这次短暂战斗中唯一死亡的士兵,而小古和另外一名国军士兵也不同程度受伤。

“师座,我们来迟了,让您受惊了。您处罚我吧!”特务营一连连长站在江清海面前十分自责的说。江清海望了一眼那位已经断气的士兵,又望了一眼那些穿着布鞋,满脚泥土和草叶的一连士兵,想发火也发不出来了,只好说:“这不能怪你们。”这时候,几位士兵把跑到远处的战马牵了回来。原来刚才在激战时,在一旁吃草的战马受了惊吓,逃离了现场。一声马啸,让江清海回过神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救命恩人还在一旁没有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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