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地牢没有一丝的光亮,只偶尔有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还有……撕心裂肺的喊声……
“那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要放弃?”黑暗里传来一道阴沉冷酷的声音,好像根本没有听到这么撕心裂肺的喊声一样。
“呵,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桀骜的声音,虽然不时夹杂着痛苦的吟声。
“啪!”
鞭子抽到血肉的声音,屋子里的烛火忽然被人点亮。
“你的事情?”那人嗤笑了一声,便从原来的位置上走了下来。
他穿着一件厚大的黑色袍子,脸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疤,脸上的胡子被处理得很干净,连一点胡茬都没有。这个人看起来四十余岁,虽然脸上有一条刀疤但是仍旧掩盖不了他俊秀的面容,可以窥出他年轻的姿色有多么的让人惊艳。
只是那一双深邃的眼睛里却写满了阴郁,虽然他没有太多的表情,可是整个人好像自带一种暗黑之气。
他手上的鞭子已经血淋淋了,鞭子的倒刺上还依稀可见一些皮肉。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血迹斑斑的人,一身鲜艳的红色衣服被打得已经破烂不堪,说是皮开肉绽,也不过如此。
那红色的衣服滑下了一边,如玉的胸膛声布满了伤痕。颠倒众生的脸上苍白无比,这样标志性的打扮,不是穆令羽又是谁?
男人嗤笑了一声,反手又是一鞭,刚好打在穆令羽已经快要结痂的伤口上。
“你该记得,你活着为谁,又有什么样的使命,一个女人竟然就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软了么?慕容寒那里是,在漠北也是……上次江湖盟已经三次了,你还没有动手,难道你忘了我说的话了么?还是说你对那个女人已经动了情?”
“动情?”穆令羽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他将衣服扯开了一些,指着自己的胸膛道,“这里流淌着的是你的鲜血,你以为你的血液里有情这个字么?”
他的血液里只有杀戮,永无止境的杀戮,怎么可能会动情!
“哼,没有最好,你不要忘了你的目的!”
穆令羽的眼底闪过一丝恨意,“我没有忘。”
而且这一辈子都不会忘!
“好了,你娘亲醒了见不到我会着急的,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次倘若你杀不了苏锦绣,那么便是你死!”
语毕,黑衣人大手一挥,便有人来把他的铁链给解开了。
他的身影逐渐被慢慢合上的石门所遮掩。穆令羽唇畔挂着一道嘲讽的笑意,甚至有一些恶劣。
他忽然想冲上去,告诉他里面的那具躯体根本没有灵魂,只不过是一个死人罢了!他这些年所痴迷的不过一句残缺的尸体,他的白日梦早就该醒了!
当年的大火,烧了一切,他们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命,包括他的娘亲。
他已经没有力气在站起来了,另一边的石门被打开,然后阿木就进来了。
见到又是一身惨不忍睹的伤痕时阿木的拳头紧了紧,嘴唇抿成了一道直线,双目赤红。
穆令羽满不在乎地一笑,所有人都当他是风风光光的少主,可是却从来不知道他这少主活得连一条狗都不如。
他还记得当初阿木第一次来接他时的表情,大概他没有想到父亲可以对儿子下这样的狠手吧。
铁链划过坚硬的地面,穆令羽虚弱地一笑,“阿木,又要麻烦你了。”
阿木红着眼睛把穆令羽背起来,因为过程中没有注意让穆令羽身上的一些伤口又裂开了。只是穆令羽却像麻木了一样,一声不吭。
“少主留步!”
阿木背着穆令羽刚想出门,结果就被人叫住了。阿木转过身,眼神不善地看着来人。
“主子让少主别忘了拿金疮药……”那人把一瓶药交到穆令羽的手上,说道。
穆令羽冷笑了一声,他真是有一个好父亲啊。这些年来,他身上大大小小的鞭伤最后都会消失不见,那是因为每次打完他他都给给他一瓶上好的金疮药,好让他不留下伤口引人怀疑。
“知道了。”他冷淡地回了一句,然后便让阿木离开了。
这是一个极其黑暗的地方,他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阳光。
穆令羽昏迷了很久,梦里忽然有一个人对他说:“总有一天,有人会教会你这句话的含义。”
不,不会的……
他是蛰伏在暗夜里的鬼,面相丑陋,见不得阳光。如果有一天他喜欢上一个人,那个人肯定也不会喜欢一个满身污秽,一辈子都见不到阳光的人!
他,不配!也不可能,他说了,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他会亲手杀了那个人!
厚重的帘幕突然被人拉开,刺眼的阳光让他不适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却是一抹明黄。
“皇上……”穆令羽有些惊讶,反应过来之后便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给他下跪。
穆行烈连忙止住他,“下人说你受了风寒,就不必如此多礼了。”
穆令羽面无表情道。
“如此,便多谢皇上隆恩。”
穆行烈忽然看着穆令羽叹了一口气,“国师,你知道朕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两件事情是什么么?”
穆令羽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众人总会说自己最后悔的一件事情,皇上倒是有两件事情。”
“是,这两件事情,也是朕这一声唯一做错的两件事情。”
“哦,哪两件?”穆令羽饶有兴趣地问道。
“第一件,当初我不该抛下沫遥,第二件,便是当初不该对三皇弟赶尽杀绝。”穆行烈脸色痛苦,眼底满是愧疚。
穆令羽的手紧紧握着,手背上的青筋都暴出来了,但是他的脸上仍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三王爷死有余辜,皇上何必介怀。”
“他终究还是朕的亲弟弟,当初他求过朕让朕处死他一个人,放了他的妻儿,朕却以对天下人一个交代为由而拒绝了他。”
“三王爷做出这等事情来,自是得不到天下人的原谅,皇上何必如此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