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证?”三公面面相觑,什么人证?
“他是考试院没出事之前的当值侍卫之一。出事那天,他偷懒在院内睡着了,正巧撞见九皇子被人要挟那一幕。”闻景宸缓缓道。
“殿下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正好看见九皇子是被人威胁,才换了苏兼默答卷的呢?”刑部尚书发问。
闻景宸一听刑部尚书的话,一个眼刀子飞了过去,刑部尚书一噎,心口泛凉。
“简单,对质。”闻景宸收回目光,淡淡道。
“想必各位达人已经审过他们两人了,也得到了初步的供词,现在只需要让这个侍童复述一遍那天发生的事,就能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说慌。”
“这……”刑部尚书有些犹豫,事情不该这么发展的啊,这人要是真的看到那天发生的事,主上做那么多事,不是要付诸东流?
“大人放心,本王没有和九皇子串供,从事发到现在,本王还没去探过监。”闻景宸似笑非笑的道。
这还多亏燕青云之前是秘密进去的,没人发现,不然这证人的证词到时怕就要被人怀疑参水。
刑部尚书被闻景宸最后那个眼神看的毛骨悚然,这个病秧子,怎么越看越不对劲,这还是以前那个闻景宸吗?
管不了那么多,他今天的任务是,无论如何一定要让闻景轩把这个黑锅背下来,可是现在这形势不太妙啊。
刑部尚书张嘴,还要说些什么,坐在他左下方的楚隋云,轻轻咳嗽一声,给刑部尚书使了一个眼色。
“右相是身体不舒服么?”闻景宸一听到那声咳嗽声,目光立即转向了楚隋云。
“臣没什么大碍,只是最近老毛病犯了,嗓子有些不舒服。”楚隋云连忙站起来,拱手道。
“这样啊,右相年纪大了,身子出毛病是常事,怎么不好好在家休养。”闻景宸笑着道,前几天朝堂上他们讽刺闻景宸的话,今天就被闻景宸给塞回去了,噎得楚隋云脸一阵青一阵白。
“本王前几天见玉虎少帅也回来了,这里的治安也可以交给玉虎军的,右相不必事事躬行,保重身体为上,本王是不忍心看到这么一位国之栋梁中道夭折的。”才怪!
闻景宸巴不得楚隋云出点事才好,只有楚隋云在军事上力不从心了,才有借口夺他的兵权。
楚隋云一口气不上不下,憋得实在难受,他年纪大了!他才不过四十岁,正值春秋盛年!一点旧疾,从闻景宸嘴里这么一过,味道就变了,他生病了,做事力不从心了,那接下来是不是可以直接告老还乡了!
好你个闻景宸!这么多年小看你了!
“殿下言重了,微臣小病,怎敢偷懒,吃着皇粮,怎能不兢兢业业!”楚隋云缓和下心神,才道。
闻景宸在心里冷哼一声,你还知道你吃的是皇粮,怎么做起事来却是一个劲为外人谋事!
“那是本王会错意了,,右相不要放在心上啊。”闻景宸皮笑肉不笑的打着哈哈。
“王爷厚爱,微臣受宠若惊,怎么会心生怨怪?”楚隋云又是躬身行了一礼。
“坐下。”佟薇雨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张椅子,放在闻景宸身后,语气带着点命令的意味,她自己也拿了一张椅子,悠然坐下,霸气如同王座上的女王。
“好。”闻景宸不但没恼,反而笑得灿烂地坐下,完全不顾四周千奇百怪的目光。
刑部尚书气得鼻孔冒烟,这到底是谁的公堂!谁的公堂啊!
本官没有给你赐座,你自己倒自顾自坐起来了,有没有把我这个主审官放在眼里!信不信我整死闻景轩那个小屁孩!
“哎呀!看来本少帅错过一场好戏。”公堂外响起一道极为欠揍的声音。
简箜铭!
佟薇雨奇怪的看了一眼闻景宸,闻景宸眼角一抽,心神一定,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你看我干什么!
佟薇雨笑了笑,笑得意味深长,闻景宸一个哆嗦,无声的干笑几声。
他只是跟简箜铭说,如果简箜铭来公堂亮个相,那么简箜铭下次去王府赔罪,他就让简箜铭进去。
简箜铭那傻帽,还以为闻景宸这是变相的同意他和佟薇雨的二次切磋,反正他没什么损失,于是就那么傻呵呵的答应了。
然而,他不知道闻景宸还留了后招,这让你进府赔罪是一回事,让不让切磋又是另一回事了,当初闻景宸说的那么模棱两可,即便到时简箜铭发飙,那也是没有用的。
谁叫简箜铭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还喜欢胡乱猜测,怪我喽?
唉——这可怜的孩子!
不过,现在看来……闻景宸咽了咽口水,似乎,他闻景宸会先一步变成那个可怜的孩子。
薇雨,真是……为什么要这么聪明呢?有你夫君我一个不就好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必须要瞒着她,这能瞒得住吗?
好忧桑……
“玉虎少帅怎么也来了?”刑部尚书问。
这个魔王怎么也来蹚这趟浑水。
“本少帅不能来吗?秦大人你不欢迎啊?”少帅下巴一扬,蔑视意味十足。
“这……本官没有这意思。”刑部尚书噎了噎,要想好好审案,还是先不要得罪这个煞星好了,以后再和他慢慢算账。
“这就对了,本少帅是来保护你们的。”少帅自顾自的点点头,环顾公堂,看到了闻景宸和佟薇雨,便大步走了过去。
“你们这一闹,这案子还要不要审了。”一直没有开口的大司马,喝了口茶,缓缓道。
这一个个的登上舞台,案子就被搁下了,他可不想一直在这里耗,早点审完,他好回去休息了,毕竟这人上了年纪,经不得这么坐,怪腰酸背痛的。
“堂下人证,快把你所知道的都一一招出来,若有半句虚言,本官决不轻饶。”刑部尚书好大的官威,可人证就那么跪在地上,鸟都没有鸟他。
堂上坐的是谁啊?
当朝刑部尚书。
我认识他吗?
当然是不认识。
那我鸟他干嘛!
人证的眼里,写满了“我蔑视你”“我蔑视你”……
刑部尚书被堂下这个人,气的差点掀桌子,你这是什么眼神!
苏兼默和闻景轩都默默的看了人证一眼,这人好厉害,当堂蔑视刑部尚书,有胆气,不过,闻景轩感觉,跪在身边这人看人的眼神,怎么有点眼熟呢?他一时间想不起来。
就在刑部尚书,忍不住要发火的时候,人证开口了。
开起口来,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怎么都停不下来,期间无视刑部尚书地打断,楚隋云无数次的咳嗽暗示,把堂上两位憋得内伤。
“事发当天,我在和同伴整理答卷,方便考官大人改卷,全部整理好以后,我见还有时间,便再书架下打盹,谁知这一睡就睡过了头。”
“我醒是被推门的声音惊醒的,原本打算趁来人不注意溜出去,哪知发生了那一幕。”侍童顿了顿,似在思索。
“来人是九皇子,他一进来,就被一个黑衣人劫持,那黑衣人也特别搞笑,劫持人不为财,就只不让九皇子出去,不让他乱喊,然后他俩一直坐在那里,大眼瞪小眼。”侍卫想着那一幕,似乎觉得真那么有趣,竟然真笑了出来。
“一炷香以后,外面的人发觉不太对劲,就要进来查看,黑衣人刷的起身,从怀里掏了一张类似答卷的东西,就拍在九皇子手里,走的时候好像还在九皇子身上点了一下,他似乎还想拿走什么东西,但最后没拿成。”
刑部尚书脸一阵青一阵白,这和九皇子供词上写的东西,几乎没有出入,闻景宸到底是哪里找来的人证!
“本官怎么知道你这个人证是不是同他们一伙的。”他咬牙切齿的道。
“大人!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范大仁虽然懒了些,做事不那么尽心,但怎么可能会和那种人勾结,我还想多活几年呢!”范大仁很恼怒的道,仿佛侮辱了他的人格,践踏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反应很激烈。
“你!”刑部尚书气结。
“要是你还不信,我还可以告诉您一点,那就是,在侍卫闯进来之前,黑衣人进了考试院里一个密道,就在左起第五个架子对面,开门的机关就在墙上那副山水画下,把那个机关向左转半圈就可以进去了,您可以派人去查看。”范大仁又道。
刑部尚书脸色发白,不知该如何应对,将求救的目光投到右相身上,右相脸色也很是难看。
“大人,本王有话要说。”闻景宸高举手臂,就像小学生争先恐后的要回答问题,生怕落后,“考试院有上万份答卷,九皇子在没有内应的情况下,怎么能在上万份试卷中找到苏兼默的答卷,要知道,答卷都是重新整理过的。”
“谁说他没有内应的,那些整理试卷的人难道不是内应。”刑部尚书立即反驳。
“当然不是,侍童们从考试院离开的时候,九皇子已经从自己宫内出去发了,本王查过所有侍童经过的路线,没有一条路线会与九皇子碰面。”闻景宸接着道。
“长林王殿下分析的很有道理,但这只是分析,谁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其它的联系方式。”楚隋云冷冷道。
“右相这话就不对了,为了查明真相,每一个可能都要分析到,绝对不能冤枉无辜的人。”大司空风芜懒懒的开口。
“什么真相不真相的,真相不是很明显的摆在我们面前了吗?”楚隋云声音又冷了几分,带着浓浓的威胁。
楚隋云无非是想用武力镇压这三个碍眼的老头子,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案子就这么结了,三个老头今天要是卖给他一个面子,来日在朝堂上,他至少对着三个老家伙还是会留点情面的。
“右相威胁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没什么用,老夫都是身入黄土半截的人,生死早就看得很淡了。”风芜皮笑肉不笑的道。
“老夫也觉得,殿下的话极有道理。”大司徒也发话。
楚隋云狠狠一拳砸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眼神阴鸷,看像闻景宸的目光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利刃,将他一刀刀凌迟。
“各位大人,外面有人求见,他说是苏兼默的同乡好友,他有事要禀报。”
场中正处于白热化阶段,争得不可开交时,一个侍卫大步进来,朗声打破剑拔弩张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