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将军!”
一个声音穿越千军万马而来,悲怆而凄凉。
“将,将军!陛下说您私下出兵,意图谋反,下令让常将军带兵将您就地正法!”这个士兵是留在营地驻守士兵中唯一一个活着逃出来的。
他此刻狼狈至极,肩上插了三支箭,身上数不清的剑伤,血濡甲,他刚说完便软倒在地,绝了气息。
“闻景宸!你!”耶律池暝手中长剑怒指闻景宸,双眼几欲喷火,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耶律池暝很了解他自己的父皇,在他还拥有二十万铁骑的时候,他父皇绝对不敢轻易动他。
可这次,他父皇竟然直接派了人来将他就地正法,万一不成,那后果他父皇绝对承担不了。风险如此大的事,他父皇怎么会答应闻景宸?闻景宸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亡命天涯还是谋权篡位,你自己选。”闻景宸唇角微微扬起,平静的道。
耶律池暝阴鸷的看着闻景宸,思忖一会,收回了剑,翻身上马,在临走前,他恨声道:“闻景宸,算你狠!”
当务之急,他要回国争夺皇位,而不是再留恋这块可能吃不到的肉。
“耶律池暝!你不许走!”闻景玉傻眼了。
仗未打,人却先走了,哪来这样的道理!
他的优势本就不明显,现在他再也不能仗着人多欺负闻景宸人少了,他该怎么办?
“三哥,你别望了,望眼欲穿,他也不会再回来了,在他眼里,你终究是没有皇位重要。”闻景宸笑道,眼中笑意盈盈。
曲清死死咬住衣袖,不让自己笑出来。这个时候要淡定啊,千万不能露馅。
这句话一出,闻景玉身后的士兵们猛地瞪大了眼睛,苍云国四王爷和他们主子……难怪,难怪啊,就说嘛,人家苍云国王爷好端端插一脚他们主子的事干什么,原来是有这层关系……
闻景玉乍一听这话是在讽刺他,顿时怒火中烧,而后觉得这话似乎有点不对劲,待他想明白时,他已经不会说话了……
闻景宸看到了想要的效果,向后退了一步,唇一抿,笑意不复存在,目光也冰凉清冷,他淡淡吩咐,“准备撤退。”
所有人都愕然,为什么要撤退啊?闻景玉没了耶律池暝帮忙,他们应当乘胜追击啊!为何要撤退呢?
……
“佟薇雨,你有什么话可说?!”楚随云冷声喝道。
今天你插翅难逃!进了天牢,你就别想再出来!
“没有。”对一堆假货,她没有任何感想,但是,她却想起了一件事,也许有个人还没死透……
不然她实在想不出,这些假货是怎么来的。
“大理寺卿,这案子该如何办啊?”楚随云扭头问大理寺卿。
“这个……这个……兹事体大,暂且收押,待禀明陛下再做定夺。”大理寺卿一个劲的擦汗。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倒霉?他回去一定要多烧烧香。
“你还没试过,天牢是什滋味吧?活人进去,不死也会脱层皮。”在佟薇被带下去擦肩而过的那一瞬,他低声狞笑道。
“我拭目以待。”佟薇雨不为所动。
晚上,天牢。
一线月光从高出墙壁上斜斜落进闹房,明亮之下是最黑暗,有两个人隐在逆光之下。
其中一个人轻声说:“师傅,密旨不见了。”
“猜到了。而且皇帝也不太好了吧?”另一个人似乎不太在意那道密旨。
“是。”先说话那人声音都虚弱了些。
到此刻,他们要是还不明白,那就真是蠢货了。
明显是楚随云给佟薇雨下了连环套。先是抬出“私造”的兵器,接着偷走之前找皇帝要来的密旨,没有密旨,佟薇雨就只能是“私造兵器,意图谋反”,更可恶的是,还让皇帝这时候病了。
“事有蹊跷,去查查楚随云到底想干什么?”佟薇雨想了想道。
楚随云那么恨她,今天晚上居然没有派人来刺杀她,她要是意外身亡,那不正好来个“畏罪自杀”的罪名吗?
楚随云不这么做就有不做的原因。她感觉他在拖延,似乎不想她离开宜京。
“是。”
“还有,你确定佟美玲死透了?”
“我……她确实死了,我亲自到查看,她确实没气了。”
“只是没气了?”
“她还受了很重的伤。那种程度的伤,怎么可能……还活得下来?”
“没听过,祸害遗千年吗?除了她,谁还挖出过我们的秘密武器?”
燕青云一身冷汗,几乎不敢往下想。
他当初小心再小心,没想到还是让佟美玲逃脱一劫。
燕青云探查楚随云,在两天后,带来一个重磅消息,闻景宸那边似乎出了问题,他不断的让城中百姓撤离,甚至还外运粮草。
“我知道了。”佟薇雨终于明白,前段时间他传回来的最后一封信是什么意思了。
“薇雨,王后是不是始终都是权力最大的棋子?”他这么问她,当时她还不太明白,现在想来,他是想让她帮他。
有些事他现在已经做不了了,只能她来助,所以,她今天必须出去。
正好,今天是楚随云他们整出来的初审日,她都不用越狱了。
刚上公堂,佟薇雨看见不少熟人,青漓军二十个校尉都在。大爷们很强势,说不让旁观,就拿刀劈了公堂,楚随云拿他们没办法,只得同意,他心中只望这二十个家伙守点规矩,别干什么出格的事。
佟薇雨朝大爷们点点头,大爷们也点点头,这样彼此心中就有数了,佟薇雨就开始往外走了。
“佟薇雨,站住,你去哪?”刑部尚书狠狠一拍惊堂木。她不会是想直接走人吧!
“你眼瞎吗?我们大人当然是要离开这了!”大爷们鄙视的看了刑部尚书一眼,没好气的解释道。
“大胆!还不将她拿下!”刑部尚书怒了,想走,走的了吗?
“谁敢!”大爷们纷纷亮刀,一时间公堂之上剑拔弩张。
“我想走,谁也拦不住!”佟薇雨夺了其中一位大爷的刀,反手甩向刑部尚书,刀插在桌案上,红缨飘动,所有人都禁声了。
这这这,这个女魔头,她她她,是真的什么也干得出来啊!
佟薇雨就这样畅通无阻的走了出去,在很多人没回过神来之前。
接着,大爷们忽然把衣服一扒,撕成几条,把随身带的兵器抹上早准备好的狗血,使劲把刀掰弯扔在地上,在往脸上糊了几把,最后披头散发冲出了衙门。
所有人都被刺激到了,这群人一定是疯了!
可下一秒,他们就听到令他们肝胆欲裂的哭喊声、告状声:“各位父老乡亲!刑部尚书大人滥杀无辜!”
“我们两天没见到总督,他们竟然说是我们劫狱,我们好冤呐!”
“总督不知生死,现在还要对我们痛下杀手,一定是有人想陷害我们大人的啊!”
于是,百姓愤怒了,楚随云他们被堵在里面出不来,想抓佟薇雨都做不到了。
这边闹得不可开交,那边佟薇雨、雨淮、和燕青云已经骑快马迅速离开,在接近北城门时,迎面一个背着信筒的兵,那马蹄子比她的蹬的还快。
“让开!”
“快让开!”
“耽误军情,你们吃罪不起!”
百姓一听是军中之人,连忙散开,让出道路。
佟薇雨忽然勒住缰绳,骏马长嘶,前蹄扬起,马被迫停下后,她调转马头,立刻去追那信使。
佟薇雨很快追上信使,把他背上的信筒拿了过来,骑马窜到小巷子里,拆开取出一封封火漆的边关急报。
“还我!”
“你还不还我!你竟敢耽误军情!”
“这可是边关急报,你要是敢拆……”拆……你就死定了……后半截话,已经被佟薇雨粗鲁的动作给终结。
佟薇雨快速扫过密奏内容,眉间褶皱渐深,神色凝重,情况远比她想的要糟。
闻景宸恐怕已经不好了。
“这是几天前的消息?”
“我凭什么告诉你。”信使倨傲的道。
“燕山狭道失守,简箜铭去哪了?”
“不知。”信使愕然,下意识回答,态度也渐渐变得恭敬。
“那燕山附近潜伏的四万玉虎军呢?燕山大战,近在咫尺,他们不管?”
“小的只是一个信使,小的不知。但小的听说,玉虎军不见虎符,绝不出击。”信使的头越压越低,他现在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绝对身份不低,她熟悉军中事务,对边关布局也了如指掌。
“最后,最近两天玉雪关有消息传出?”
“没,没有……”信使的额头开始冒汗。
“该死!”佟薇雨低骂一声,将密奏扔给燕青云,“善后。”她自己先走一步。
“这,这信……”信使脊背有些发凉,他保管不利,肯定会死罪一条,陛下要是大怒,说不定还会株连九族,想着就让他腿软。
燕青云不知哪弄来了东西,将信重新卷好,重新刷了火漆,和原来比,看起来一模一样,信使努力擦了擦眼,他眼花了吗?
“想死,你就把这事到处乱说。”燕青云把信筒丢给信使,坏坏一笑,骑马扬尘而去。
信使看着远去的燕青云,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你就是让我说我也不会说了。
信使一路疾驰进皇宫,燕山狭道之失,玉雪关之危,文武百官很快就全部知晓,朝廷上下人心惶惶,听说刚醒过来的皇帝,听到这个消息,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