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压岁钱

宋美英在帮忙，她的本职不是包饺子，做这些也不过是图个吉利罢了。

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宋美英看到楚韵瑶，忍不住又骂了两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大过年的，赶紧上楼去，别让我感觉晦气。”

楚韵瑶一声不响的转身准备上楼，路过客厅时，看到楚梦瑶窝在沙发上播电视，兴致不怎么高昂，楚怀源远远的坐在另一处望着窗外发呆。

楚家不太热闹，早已经失去了年味，这个看似人口茂盛的家庭，其实早已经貌合神离，私下里不知道分裂成了什么样子。楚梦瑶好像忽然疲倦了，揉了揉眼睛，站起身走到楚怀源的身边，趴在对方的肩膀上，撒娇道：“是不是应该给我压岁钱啊？”

楚怀源责怪道：“你这孩子都什么年纪了，还伸手要压岁钱，也不觉得害臊。”说着，伸出粗糙的大手摸了摸楚梦瑶的后脑勺，从钱包里掏出一沓红色的毛爷爷。

楚梦瑶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迅速跑到宋美英面前去炫耀，宋美英露出慈爱的笑容，她们全都默契的没有再提楚少阳的，关于他的死亡，没有人再愿意提起。

对于痛苦的事情，人人都喜欢选择性遗忘，即便是楚家也不例外。

楚韵瑶忽然觉得眼睛酸涩，她快步走回房间，坐在椅子上，静静的听着空调运转的声音，一浪又一浪的热风将她吹得昏昏欲睡，她忽然有点想念妈妈，甚至觉得下面那群冷血的家伙才是完好的一家人，自己从始至终都是插足进来的，这里根本没有半点她能够落脚的位置。

这么想着，倦意有些起来，眼泪从她的眼尾滑落出来，哭着哭着楚韵瑶就睡着了。

再睁开眼睛时，她是被电话声响起的，手机上有无数个未接电话，她却只接到其中一个，还是个陌生号码，按响了接听键，里面传来一个低沉悦耳，富有阳光的声音。

“新年快乐，又长了一岁呦。”

电话里的男人极其喜庆的说道，仿佛带着只属于除夕夜才有的温暖味道。

“恩。”楚韵瑶想不起来对方是谁，也不知道这个声音究竟在哪里听过，身后的落地窗外绽开巨大的烟火，璀璨琉璃。挂下电话，她又沉沉睡去，躺下去忽然又睡不着了，觉得有些口渴，便去下楼喝水。

路过一楼沙发时候，对面的电视机刚好播着前一阵热火朝天的抗日片。里面的男主角英勇就义，求仁得仁，拉开手榴弹大喊一声：“狗汉奸！去死吧！”

声音和电话里的一模一样。

楚韵瑶目光落在电视机上，喝下了第一口水差点没有喷出来。

这人不是时下最火热的明星苏维扬吗？

上了楼，楚少峰端着一盘饺子跟了上来，还顺手拿了一杯橙子汁。

跟在她的身后进了门，楚韵瑶本想把人撵出去，可想了想最终没有，她看了对方一眼，质问道：“你后背全都好了？”

“早就好了，说好给我换药，自己却先一步食言了。”楚少峰抱怨道，却没有过多责怪的意思。

“有手有脚还指着别人，你将来还要不要讨老婆？”楚韵瑶微微眯起眼，挑衅道。

“算你厉害，快吃点东西去睡觉。”楚少峰递上来一副筷子道。

楚韵瑶皱了皱眉，没有伸手去接。

“这是保姆包的，不是宋美英包的，趁热吃点吧，一会都凉了。”楚少峰不由分说的递上筷子。

楚韵瑶这才伸手接过来，夹了一个饺子送进嘴里，不光热乎，还很好吃。

“少吃点，多给我留点。”楚少峰一把抢过她夹着一个白胖饺子，一口送进自己嘴里道。

楚韵瑶瞪了一下眼睛，毫不客气的去抢下一个，她道：“你是哥哥，应该让着我，好意思和妹妹抢吃的么？”

“啊哈哈哈，妹妹怕发胖，哥哥这也是关心你。”楚少峰打着哈哈的道，偷偷扫了一眼楚韵瑶，见对方果然再认真的吃东西，这才放下心来。

他又不是瞎子，哪里会看不出最近妹妹消瘦了很多，再瘦下去恐怕就要变成一根蜡烛了。

楚韵瑶吃点东西，果然感觉胃里舒服了很多，又大大喝了一口橙汁，心满意足的指了指盘子对楚少峰吩咐道：“端走吧。”

“你见鬼了吗？吃了我这么多饺子让我端下去？这可是我好不容易精挑细选找出保姆包的饺子，端上来的。”楚少峰抱怨道，显然很不痛快。

楚韵瑶淡淡扫了对方一眼，显然很鄙视，不再打算理会对方，拿起手机打开来看，上面一共有三个未接电话，丝条短信，一个是穆煜宸打来的，两个是穆宇轩短信无非也是这兄弟两个发来的祝福云云之类的。

关于这两个，楚韵瑶是一个人都不想回复。她存上了苏维扬的电话号码，重新将手机仍在床头边，抬头时，不知道楚少峰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桌面上放着一个鲜红刺目的红包，她诧异的伸手去拿，里面是厚厚的毛爷爷，倒出来竟然还有一条海豚的银色项链，红包上写着一行颜筋柳骨的字，字迹力透纸背，显然是楚少峰的字迹。

“傻丫头，除夕夜快乐！”

简单的几个字，楚韵瑶却感觉心里暖暖的，她数了数，里面一共是一千五百块钱，犹豫了一下，她拿起手机给对方发了一条短信。

“红包太少了，一千五百块钱连瓶香水斗不够。”

楚韵瑶毫不留情的吐槽到，很快对方就给自己回了短信：“楚梦瑶收到了一千四，不多不少，你正好是一千五，有没有感觉自己被疼爱着。啊哈哈哈。”

末尾，楚少峰还连续发了几个欢快的小脸，楚韵瑶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了对方欢快样子，不免皱了皱眉，分明想要吐槽，奈何心头一软，感到种种热流滑过，眼尾不由得湿润了几分，吐槽的话在也说不出啦，她嘶哑着嗓子对着空气到：“谢谢你，大哥。”

她拿起桌子上的银色项链在脖颈间比量了又比量，还挺合适，她倒是有几分喜欢这个坠子了。

不大一会手机又震动了起来，楚韵瑶迅速打开来看，里面只回复了两个字，蠢货。

楚韵瑶皱了皱眉，撇下手机，她小心翼翼放好了项链，重新躺回床上，耳边是猎猎爆竹声，伴着这样的声音，她心里踏实而温暖，不知不觉的又再次睡着了。

除夕这几天，不用去公司上班，楚韵瑶倒头就睡，几乎到了第二天中午才起床，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晃得她眼睛微微刺痛，楚韵瑶坐起身，理了理头发，走下楼去。

宋美英已经吃过了午饭，坐在一楼的电视机前，煲电话粥，不知道又在和哪个阔太太一聊没完，楚梦瑶不耐烦的听了一会，站起身朝着花园走出，她批了一件狐狸毛的皮袄。站在外面的雪地上如同一朵蘑菇。

看见楚韵瑶走下来，宋美英朝着她翻了个白眼，意思很明显再说：“丧气鬼，怎么这么晚才起床，怎么不睡死过去。”

楚韵瑶没理会，她在冰箱里翻出了两个三明治，还有一些熟食和牛奶，在微波炉里面热了热，分成两份端上了楼，一份是给楚少峰端过去的，一份自己留下来吃。

在楚氏里，仿佛从小到大所有的大年初一到初七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以前她小不懂事，跟着母亲在寄人篱下讨生活，现在她长大了，懂得一些事情了。忽然发现生活仍旧和以前那样，一层不变。

楚少峰也是跟她一样悲哀的存在着吧，事事不顺心，难为他还要为自己考虑，想到此处，楚韵瑶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忽然感觉到一阵暖意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