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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如果没有爱

严希有一项了不起的本事,那就是能在两米深的泳池底,一动不动趟上一分钟。她第一次这样做的时候,严亚东吓坏了,以至于她浮上来时,看见他的眼睛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严亚东不许女儿玩这个危险的游戏,但是严希喜欢。

当她躺在水底的时候,整个灵魂就会回归她的身体。世界不存在了,痛苦与爱都与她无关,她只有她自己。

现在她躺在清澈的池底,灵魂却第一次背叛了她,有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影子闯进来,那就是严宇。

“希希。”是爸爸的声音。

严希提前结束了这场失败的回归游戏,将脑袋探出水面。严亚东蹲在水池边,慈爱地望着女儿。

严希游过来,犹豫了一下,伸手搂住了爸爸的脖子。严亚东也将女儿搂紧,像搂住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他怀着的女儿已经长大了,周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这让严亚东的心有一些起伏。

“生爸爸的气了吧?”他小声问。

“已经原谅你了。”严希说,她爱她的爸爸,爱到能够原谅他的一切。

父女俩并肩在池边坐下来。严亚东盘着腿,严希将脚扔在水池里。

“你外婆跟你说什么了?”他问。

严希踢着水:“要我去新加坡读书。”

“你怎么想的?”

严希没有回答,只是盯着自己甩来甩去的腿。她的腿又细有长,很像她的爸爸。

“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希希”严亚东望着女儿,他有些激动,是那种男人在动情时才会有的激动,“爸爸希望你留下来,永远都留在我身边。”

严希安静下来,她低着头,有些伤感地问:“你还爱我么?”

严亚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伸手将女儿搂紧,搂得紧紧的。

这天晚上,严希开始在台灯下给严宇写第一封信。

“严教官:

你好!

现在是晚上八点,我离开你的第一个晚上八点。你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可是我却在想你,非常非常想,想得希望时间能够退回去。

你还不知道我那天为什么难过吧?因为我爸爸结婚了,他都没有告诉我,就偷偷和别人结了婚。我在他心里已经不重要了。

外婆让我去新加坡读书,可是我不想去。我喜欢外婆,但不喜欢她的家人。我猜妈妈当初也不喜欢,所以才要坚持留在内地。现在,我的家已经变样了,什么都跟以前不一样。爸爸在的时候,我觉得是在自己的家里,他不再的时候,我就觉得我没有家了。

我不喜欢那个女人,她抢走了我的爸爸。但是爸爸喜欢她,会像我喜欢你一样吗?我还会再见到你吗?也许不会了,永远都不会了。我不知道你的地址,不能把信寄给你。严教官,我想和你说话,你能感觉到吗?”

严希把信小心地折起来,放进一个带锁的抽屉里。十四岁生日那天,严亚东送给她这张书桌。他说:“你是大人了,爸爸允许你有秘密.”现在那个抽屉里锁着她的日记、全家人的合影,还有一个密码箱,是妈妈留给她的,里面设定了程序,只有在她24岁生日那天,才会自动打来。可是那一天在严希眼里,真的好遥远。

现在,她的秘密又多了一个,严宇是她幸福的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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