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缩了缩肩膀，一开始他们就说的清楚，谁也没有付出感情，真要到了时候，也是好聚好散。
“叶先生，你总算不瞒我了。”
叶擎听到他若有若无的叹气声，他扳过她的身子，黑瞳对准她。
“我知道你们不一样。”
“全国范围那么大，要找一个人，不太容易吧。”
“不容易。”他一开始的搜索目标是沧海市，但全城搜寻无果，才想到也许她被人拐去外地，花费了大量的人力财力去找那个孩子。
“我派去的人最远去到青海新疆，找了二十个省市，多数是样貌相似的，有的只有一点相似，今天这个算很像的了——”
她有些困，但思绪依旧分明，体谅他的心情，不经意地问了句。“国内找不到的话，有可能在国外吗？”
语出惊人。
不经意的一句话，却令叶擎身子一震，既然已经开始找了，把大半个中国翻遍也没找到，身在国外，也不是毫无可能。
只是国外的范围更广，国家那么多，她如果还活着，又会在哪里？
还有一个问题，他迟迟想不通，她活着的话，现在也有二十来岁了，为何不回来找他？他放弃到国外经营事业的机会，一直都留在沧海市，就是生怕她回来沧海市的时候，打听不到他的消息。
她......还在恨他吗？
......
叶擎从屋外走来，面色疏离，身上的藏青大衣沾满了隆冬寒意，脱下手上的羊皮手套，稳步走向她。
陆天爱坐在书房，出差回来要准备大量的总结材料，总是加班。停下敲击键盘的动作，嗅了嗅，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楼梯上的脚步声再熟悉不过。
他总是很晚才回来，她一醒来，叶擎又走了，两人几天没照过面了。
一个手提袋，放到桌上。
“我开完会回来，顺路买了夜宵。”
顺路？
环球总部跟卖豆花的绿茵大道之间，差了四十分钟的车程，她不认为这么远的距离，称得上是顺路。
这么冷的天，豆花装在保温碗中，喝起来依旧是温热的。
没想过叶擎私底下这么体贴细心，她一口一口挖着豆花，整个胃里也暖暖的。
“每到年底，总是忙的抽不出身。”叶擎轻描淡写地说，从淋浴间出来，黑发湿漉漉的，身上的热气还未散开。
她合上电脑，从他手里接过毛巾，站在他身后，给他擦拭头发。
“等到了周末，我想去看望老爷子。你如果太累，可以不用去。”
“一起去吧，老爷子是个闲不住的人，住院难为他了。”叶擎抓住她的手，沉声说。
写完报告，陆天爱回了卧室，才发现叶擎靠在沙发睡着了。
取来毛毯，她盖在他的身上，顺便看了一下他手环上的健康数据，发现心跳突然跳的很快，她见状，急忙取来药物。
叶翎蛰伏好多天了，看样子现在就要出现。
身体被占据的时间，远比她想象中来的更快，他猛地睁开眼，一把打掉她手里的药片。
两片白色药片，滚落在叶翎的脚边。
她睇着那双过分平静的眼眸，不想激怒他，见过许多次，也不至于惊慌失措。
“我一旦出来了，区区几片药能耐我何？”叶翎的眉宇之间，一派冷色，伸了伸手脚，活动活动。
陆天爱的视线锁住他：“叶翎，你要出去？”
“我可没说。”叶翎的长腿交叠，架子不小，眼底的怨气很重。“他又找了个新加坡的心理医生，我没出现，他这阵子快活够了吧。”
她眉头紧蹙，思绪飞快运转，叶翎曾经提过，叶擎痛苦疲惫的时候，他才能钻空子出现。如果一直保持叶擎的心情平静愉悦，是否就能缓解人格分裂的症状？
“我有件东西要给你。”打开抽屉，她抽出一个礼盒。
叶翎狐疑地审视一番，迟迟没有接过来。
“拿着吧，又不是炸弹。”她轻笑，塞到他的手里，只要叶擎的病情好转，也许再也见不到叶翎了。她想趁早把这份礼物送出去。
是一块手表，款式新潮，叶翎眼前一亮，毫不迟疑地戴在自己手腕处。
“从来没人给我送过东西，你是第一个。”他抑制不住嘴角上扬，冷酷的外表，居然也能笑的像个孩子般满足。
“你不是总说时间太少吗？这就是你的时间。”她亲手为他调整手表，柔声说。
叶翎歪着头，听着手腕上的秒针发出的细小声响，眉宇之间的暴戾和冲动，渐渐平息下来。
“时间对于每个人而言，都是珍贵的，叶翎，你不应该用来对付叶擎，不如用这些时间做你想做的事。”
薄唇抿成一线，他不由得双拳紧握，上次出现，他去了谢家找谢媛，就为了威胁叶擎——
陆天爱的一言一行，都在导正他，却将他们的距离拉的更远。
“我没有跟谢媛上床。”他别扭地侧过脸，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块手表看。
她微笑着看他，其实叶翎不是十恶不赦的坏蛋，只是他太偏激，太叛逆。
而这句坦白，她信他。
叶翎沉默了许久，才幽幽地问道。“我在你心里，有没有一点位置？”
她的心中咯噔一声，知道叶翎去找谢媛的那晚，很难受，却没有追问自己出于什么原因。
名义上不再是叶擎的心理医生，但她时刻都不曾放弃职业道德，不忘提醒自己叶翎只是一个分裂出来的人格而已。
人和人格，不该越线。
“看叶擎的心理状态平稳，那个医生很快就会滚回新加坡——”嫉妒在那双黑眸中炽热如火，得不到陆天爱的回应，那张俊脸渐渐狰狞愤怒起来。
“你居然用苦肉计？”她看向他的目光，复杂深邃。
难道一个人格，也可以控制出现或者不出现？故意消失无踪，只是为了蒙蔽心理医生，让医生觉得叶擎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放松警惕？
当人格有了脑子，能够独立思考，简直比人还可怕。
他伸手触碰她的脸，黑眸深不见底，闪烁着邪恶的光耀，薄唇勾起，笑的邪魅。“没有他的存在，你就不用迟疑该怎么选择了吧？我会占用他的身体，占用他的时间，到时候，我就是叶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