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公公当初告诉我们只借了25万，到底借了多少……现在其实也不重要了。
我对他说：“顾老板，十天，十天后是多少钱。”
他反正也不着急走，就像猫玩弄老鼠一样的看着我，他身边的人算好了给他看，然后他对我说：“顾老大我从来不宰人的，你大可以去打听打听，我的人品有多好，是不是？十天之后69万，我已经给你们不算利滚利了，全部都是按着本金计算的，你说说，我这样善良，你们这般对待我，我是不是得砍不守信用的人几根手指？”
“钱不是我儿子借的……”我婆婆声音抖着，顾老大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说：“夫债妻还，父债子还，没听说过么？”
“好，十天，十天以后我全部还给你，69万，一分不少。”我说出这话，他当然是不信的，突然就笑起来说：“小姑娘，你比你爸还能满嘴跑火车，他已经跑了，我是不可能放过你们的。”
我很认真的看着他说：“我没让你放过我，十天之后我给不了你这钱，你砍了我手指。”
他笑的更大声，将桌子上的刀拿起来比划了比划说：“砍你手指有什么用，钱就能要回来了？不过你长的不错，还不上钱干脆去我们场子当商务，我考虑给你降降利息。”
我也不做任何反驳，直接说：“好，还不上我随你处置。”
他看着我的表情终于是当真了一些，考虑了一会儿点点头对摁着瞿采的两个人说：“放了他。”
瞿采一被松开就扑在了我身后，紧紧的抓着我的手，浑身都在抖，他尿裤子了，我让婆婆先带他进屋去。
临出门时，顾老板回头看着我说：“别想跑，如果让我发现你们想跑，就不是这么容易能解决的事了。”
他走了之后，杜绵又追了进来，我疲惫的坐在桌子边，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杜绵站在我身边，轻声开口说：“瞿禾，你家欠了多少钱？我那儿还有一些存款，可以……”
我摇摇头，抬头对她努力的笑了笑说：“将近七十万，我答应他们十天后给钱。”
杜绵瞪大了眼睛：“什么？多少？七十万？”
在富人眼中，七十万可能就是一两块手表的价钱，可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那是一辈子可能都赚不到的天文数字。
我一个月在白雨慧和健身中心加起来可以赚不到两万块钱，除去家里所有开销，房租，瞿采的药钱，最多结余一万多一点儿，我公公除了高利贷，其实还欠别人一些钱，三个月前刚从我这里拿走五万还债。
七十万，这巨大的缺口不用特殊的方法是不可能堵的上的，我就是24小时不睡觉，累死累活的工作，也还不上。
杜绵还在不停的着急，我轻轻拍拍她的手对她说：“放心吧，我已经有赚钱的方法了，你不必担心我。”
杜绵担心的对我说：“你可千万不能做什么违法的事啊！我在帮你想想办法，我问问我们那儿的大姐……”
我摇摇头，拉着她不让她打电话：“不过是从一家高利贷转到另外一家罢了，杜绵，你放心，我真能应付的了。”
杜绵被我劝走了。
我婆婆站在她的房门口，掀开门帘看着我，我走到她面前问她：“上次，你把我卖了，拿了人家多少钱。”
她脸上红一片白一片的，支支吾吾的说：“人家就给了一万块钱的订金，被你爸拿走了……”
我突然忍不住笑了。
一万块钱，原来我的清白就值一万块钱。
我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回到屋里，把垃圾桶翻了，将里面撕碎的纸片全部捡出来，一点点将那个电话号码拼凑了起来。
我都不知道自己以什么样的心情拨通的那个电话，只知道如果下辈子我还能再活一次，一定要精彩的只做我自己，而这辈子的债，就让我尽一切能力去还吧，瞿采已经那么可怜，我不能让他再受一点儿伤害了。
接电话的人也只是个接头人，他约我半小时后和雇主直接通话，我茫然的看着手机，直到它的屏幕亮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听，是一位女人，声音经过了处理。
她对我说了一些大致的要求，问了我的学历，不太满意，但又补充说如果长相不差，可以优先考虑，还说如果我愿意，一小时后就会有她的委托人来见我。
电话那边问了我的意见，我一直沉默着，许久后她又一次提醒我，问我考虑好了没有，她还是很有耐心的，说话听起来也不是没有素质的人。
我应了，答应之后，一种无法挣扎的悲凉感袭上心头，好像自己将自己卖身了一样。
一小时后，委托人如约来了我家，巷子里太窄车子进不来，我梳洗了一番出门，在巷口等她。
来者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穿的中规中矩，黑色职业套装，头发挽的很整齐，戴着黑色框镜，就像中学里的教导主任，她看到我，嘴角微挂了一丝笑容，拿出手机说：“方便我拍张照片回去么？”
我摇了摇头说：“还是不要了，不要有任何的底留下来。”
她理解的点点头，上下打量着我的身体，问我：“你学过跳舞么？”
“我是健身教练。”我如实回答，她好像很满意这个答案，接着给了我一份文件说：“那明天就可以去医院体检了，这是体检报告书，钱都已经付过，你早上空腹早点过去就是。”
我拿回报告书，她对我礼貌的道别后就离开了。
明华医院的全套体检套餐，我们健身中心的教练每年也有一次去那里的体检机会，但是没有这么昂贵的项目。
我回到家，婆婆炖了红烧肉，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很平静，瞿采喜欢吃肥肉，我将带点肥花的肉块都给了他。
洗碗时，我婆婆一直站在我身后，声音很小的说：“小禾，谢谢你。”
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对我说谢谢。
我没有回头，淡淡的说：“钱还了之后，你如果愿意，和瞿顾友离婚吧，跟着我和瞿采过，如果不愿意，你自己随意。”
我婆婆一直没说话，我继续说：“我们应该会有一些余钱，我是绝对不会让他再去败了，我不强求你，但是瞿采由我来照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