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朝堂中除了顾家其他人都不足为惧。”
宫人在太后肩头给她按摩着，低声说道。
太后近来几日着实疲惫，闻言眸色微沉：“一个顾家便是最棘手的了。”
想起自周宣帝去后，她虽然在朝堂上给顾家施加了压力，但是苦于没有证据，顾家也是照旧行事，真是让她苦恼，若是有兵权……
太后眸色暗了几分，手指下意识握紧。
那兵权也不知道被周宣帝藏在了什么地方。
“太后，宁皇后求见。”
听见宫人禀告，太后做起身来，目光眯了几分：“宣。”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挥手让了伺候的宫人退下，太后招手让宁皇后过来。
“皇后，玄祯那怎么样了？”
现在箭在弦上，玄祯可别让她失望才是。
宁皇后道：“玄祯都按着太后的吩咐。”
太后微微放心，拍了拍宁皇后的手背：“这样哀家就放心了。这关头上，希望玄祯可不要妇人之仁才好。”
这朝堂上该整治的她可丝毫没有手软，如今剩下的除却顾家以外不过就是一些小喽啰，要是玄祯连那些人都惩治不了，这日后日后能掌管这大周江山？
思及一番，太后微叹：“也怪哀家，先前瞧着皇上宠爱娴贵妃，倒没成想到他竟然要扶她为后，也是苦了皇后和玄祯了。”
若是周宣帝有心将玄祯当成他的继承人，想必早就谆谆教导了，也不会至于最近几年才让玄祯接触到朝政来。
这一想，不由又念起大皇子的婚事来，太后道：“玄祯这孩子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心性能力都是随着皇后，日后若能掌管大周江山，是百姓之福。只是这孩子姻缘方面，倒真是一言难尽。”
“是玄祯没福气。”
宁皇后敛下眸色，隐下眸中闪烁的情绪。
张家大小姐暴病身亡，张家二小姐也逃婚了去，落在外面眼里，倒是觉得玄祯天生孤星，若不是有着皇室身份，还不知外面的人怎么说她的儿子，一想到此，宁皇后就不禁有些动气。
“你也别担心了。”宽慰的拍了拍宁皇后的手，太后轻声道：“待这事了了，这天下间这么多好女子，你上上心，多给玄祯选上几个温柔识意的。”
见宁皇后低低应了，太后心下舒坦几分，知道自己选的这个皇后听了进去。
“对了，皇后特地来找哀家是为了什么事？莫不是为了娴贵妃？”
想起娴贵妃，太后就下意识皱了眉头。
“皇后，哀家知道你心善，可那娴贵妃如何是好相与之人？而且她害了皇上，哀家没有将她五马分尸已经是看着皇上的面子了，你休得在为她求情。”
这话说的算是在宁皇后还没开口之前就先堵住了宁皇后的口。
宁皇后微微一笑：“太后误会臣妾的意思了。”见太后望来，宁皇后低低道：“皇上在世时就一直很喜欢娴贵妃妹妹，现在皇上去了，想必在下面也很欣喜能有娴贵妃妹妹相陪的，臣妾怎么会让皇上走都走不安心。”
太后面上缓缓：“你总算是知晓了一回。”
自从周宣帝离世，这一晃，该走的规矩也算是走完了，如今便是要将周宣帝送入陵寝，太后早就对娴贵妃和顾家看不惯，只是顾家一时半会还不能连根拔起，所以只能先拿娴贵妃开刀，有意让她陪葬。
见宁皇后并没有劝诫的意思，太后面上好看了许多：“皇后，既然你不是为了娴贵妃过来的，那是为了什么事？”
如今这时辰说早不早说晚也不晚，若不是有事，想必宁皇后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来找自己了。
宁皇后一笑。
“还是太后知道臣妾的心思。”
想说的话在心头转过一圈，宁皇后轻轻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顾家将秦人都关押去了天牢里，太后最近似乎也颇为留意天牢里的一举一动，臣妾虽然没什么大智，却也愿意为太后效犬马之劳。”
她说的声音极轻极低，目光微微瞥过太后，脑袋微垂了几分，显然是表示着自己的诚心。
“皇上遇刺的事情在宫中和外头都传的沸沸扬扬的，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是因为顾家勾结了秦人，这才谋害了皇上。”
说到这话，宁皇后掏出帕子按了按眼角：“可怜皇上正是大展宏图的年纪，竟然就被这等心腹之人害了性命，臣妾只要一想起就觉心中疼的厉害。”
宁皇后神色一直都是淡淡的，仿若对什么都看不在眼里，此次说了这番话，也是一副清冷悲切的模样，倒并不显得刻意矫情，让太后心中越发服帖。
“若不是奸臣奸诈，皇上也不会没了性命。”太后眼眶也微微湿了几分：“皇后别伤心，为今之计你要振作起来，和哀家一同守住这大周江山才是。”
“是，都是臣妾，好端端的又惹的太后难过了。”
宁皇后瞧了瞧太后的胳膊，眉头微微一蹙：“太后的伤可好些了？”
“好多了，有太医每日来换药，皇后不用担心。”
“那就好了。”宁皇后拍了拍胸口：“看来臣妾每天的祷告倒是灵了。”
她言辞真切，倒是显不出作伪，哪怕明知道他这真情不过几分，却也让太后心中微微舒适。
又说了几句，太后径自把话题转回了那秦人身上。
“哀家确实想让秦人指证顾家是谋害皇上的人，只是大秦和咱大周是什么交情，皇后是知道的。”想起九公主琦若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太后也不禁有些动容：“琦若这孩子生性单纯，最是听哀家的话，也不知道如今在大秦怎样了，这次问大秦借些人过来，虽说大秦那边有着其他心思，可这其中也少不得琦若在中间好言好语。”
“太后担心琦若，若是琦若知道了，一定也为祖母的心思觉得万分感激。”
宁皇后轻声劝慰着太后，“这大秦和咱大周本就是一衣带水的，原先数十年，可也是谁也让不得谁，前几年大秦和咱大周大战，让大秦伤了元气，短时间内怕是不足为惧的。只是兔子急了还咬人，要是让大秦知道母后拿他们当了棋子，怕是对大周不利。”
“这正是哀家担心的地方。”
宁皇后的说可正是说到了自己心坎，太后道：“只是若不让秦人指证顾家，如何能扳倒顾家？皇后你久居深宫，不问事事，这前朝之事怕是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
太后将前朝的事情掰碎了告诉宁皇后，末了叹了一句。
“也亏玄祯是皇后的孩子，这朝堂中有许多人都是宁老先生的门生，要不然如何能站在玄祯这边？”
太后越发庆幸起当年选了宁氏一族作为周宣帝皇后的事了，只是这宁皇后心下也不知道还怨不怨自己？
心下虽有些嘀咕，可这面上却是丝毫不露，太后拿着宁皇后的手，凝视了她好一会，见她有些发怔，轻声道：“皇后，你在想些什么？”
“臣妾在想着太后娘娘刚才说的话。”宁皇后顿了下：“顾家权倾朝野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听太后娘娘刚才的意思，似乎那三军也是听命顾家手上的。”
“是这个理，可惜那兵权……”太后叹了一声：“当初那刺客就是为了兵权而来，皇上拒不肯交给他，所以才这番去了，如今也不知那兵权在什么地方。”
若是有了兵权，也不会落得如今地步。
太后有些愁眉苦脸。
宁皇后瞧了眼太后，袖下的手指微微拽紧。
“太后，臣妾明日想出宫。”
“出宫做什么？”
“出宫回宁府瞧一瞧。”
“宁府？啊！”太后忽然回过神来，她倒是想起了宁家百年前也是辅佐周高祖的大臣，难道那兵权宁家的人也见过不成？
一时间，太后瞧着宁皇后的目光越发灼热起来。
宁皇后微微侧头：“太后，您先别这样瞧着臣妾，这事情成不成，还得明日臣妾出宫才知道。”
“有劳皇后了。”
太后瞧着宁皇后的目光越发柔和起来，她低低道：“要是皇后明日有时间，不妨在去静心庵瞧瞧慕芸郡主罢。”
“太后是怕……”
剩下的话宁皇后没有说出来，忧心的看了看太后。
太后微颌首：“安王府的事情皇后也是知道的，慕芸郡主可不是什么单纯的女子，如今朝堂上局势这么乱，虽然她一介弱女子没什么仰仗的，可这关头，也由不得她出什么乱子。”
太后倒是想说上几句慕芸郡主和顾元懿纠缠不清的事，但是想想，宁皇后和慕芸郡主似乎还有几分交情，所以忍住不提。
不知道为什么，自一回宫瞧着慕芸郡主，太后就觉得自己的心头直跳。
明明慕芸郡主不过是个普通女子，她却总觉得这个女子站在自己的面前，让她有些发怵。
这样的人，太后不得不提防起来。
幸好还有个张阿蒙，想起张阿蒙近来的奇怪之处，太后又下意识皱了眉头。
张阿蒙此人也不知是否还信的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