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上,往上,对,抬起来,固定好,行了,可以走了。”
牛守义在那里忙碌着,一辆拖车正把地上那块钢铁面包皮弄走。
远处两堆来这里赛车的人此刻正木呆呆地站着,他们刚刚被清洗过记忆,有关疯狂兔子的印象全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当然捎带也会被清理掉一些别的记忆,比如忘记某件重要的事,毕竟清理记忆这种精细活让五大三粗的牛守义,疯马柳艳紫和明显还在气头上的胡娇娇来干,本身就是一件很危险的工作,不过比让还属于菜鸟的江宁或者两熊孩子动手要好得多,换成他们,今天晚上,市精神病院肯定会客满。
“你刚才干了什么?”胡娇娇看着趴在地上的那个鸟人问道。
江宁正打算回答,突然他感觉自己的小兄弟被一只小手抓了一把。
他恼怒地转过头来,打算给小猴崽子一个教训。
不是小猴崽子,小猴崽子乖乖地站在旁边,动手的是小丫头片子。
这年头女孩子也如此活泼大胆,什么都下得去手,让他很是无语。
“你没事了,我的感觉没错。”小丫头片子好像在研究什么学术课题似的,一点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胡娇娇一把抓住了江宁的脖颈。
那匹母疯马也走了过来,那女人的眼睛也很不善地盯着下面。
同样是大楼里面的住户,她当然知道江宁这段日子的状况,作为一个研究人员,她已经暗中把这设为了课题之一,只是没让江宁知道。
“刚才差点走火入魔,后来被你一巴掌打醒了,不过还是出了点问题,我修炼的两种功法被打成了一个。”江宁直接坦白,这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两大一小三个女人全都有些发呆,只有一个学渣小男生很是茫然,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不对?
“你这种情况我是第一次听说。”柳艳紫推了推眼镜,目光炯炯地看着江宁,那感觉就像是盯着解剖台上的兔子。
她很有点这样的冲动。
江宁连退几步,他已经在琢磨,要不要把实验室分开,这段日子尽可能离女疯子远一些?
“那你以后修炼的时候就得悠着点了,每一步都得自己摸索。”胡娇娇明显比女疯子靠谱。
“还有这种说法?”江宁大吃一惊,他还在为自己新得到的能力高兴呢。
“放心,没事,咱们妖不在乎什么功法,顺其自然就行,想想你之前的路怎么走过来的?”胡娇娇安慰。
“稀里糊涂走过来的。”江宁呐呐地回答。
当初稀里糊涂地知道自己不是人,而是半妖。然后稀里糊涂地吞了一颗没有成型的妖丹,稀里糊涂地得到了不良大叔的馈赠,稀里糊涂地练起了魔功……
“那你就继续稀里糊涂下去吧。”胡娇娇很不爽,她难得好心指点,给她这么个回答。
“行,那我就继续稀里糊涂。”江宁想明白了,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后悔还有什么用?就像胡娇娇所说的那样顺其自然吧。
“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小丫头片子侧着脑袋问道,她的脸色满是甜美的笑容。
“我最想做的?”江宁思索了起来,闭关苦修,巩固境界?这好像是正常套路吧?但是他这个完全是稀里糊涂混出来的境界,闭关有用吗?
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
涉嫌一千三百万的特大盗窃案的罪犯,就算偷窃未遂,也应该在看守所里面待上一段日子,等着被起诉,那个鸟人才待了几天就被放出来了?
行了,这次干脆把所有的手尾全都了结干净。
江宁现在的心态是完全顺其自然,按照魔经上的说法就是放纵本性,当然他也不敢放纵得太厉害,那就真的入魔了。
他可不想真的成为魔头,以后笑起来也是桀桀桀的,难听死了。
“这家伙还有一个靠山,我得去解决掉。”江宁思索着对付那个林老头子的办法。
“喔,这就是你最想做的?”小丫头片子笑眯眯地问道,她笑得像是一只偷了鸡的狐狸。
江宁感觉不妙,但是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小薇姐,你听到了。”小丫头片子揭开了谜底,她扬了扬手机。
手机里面仍旧是那副全家福,谢小薇虎着脸,周围那些宠物各个眉开眼笑,全都挑着大拇指。
江宁恍然大悟,怪不得小丫头片子问这个问题,原来是给他下套,他大叫一声:“老婆,我错了。”
可惜晚了,手机屏幕吧唧一下变成了一片漆黑,那边掐线了。
“我妈说了,有些错误是不能犯的。”小丫头片子老气横秋地拍了拍江宁的肩膀。
“江哥哥,搓衣板要不?或者换成电脑板?”那个哥哥在旁边起哄。
江宁看了看这对熊孩子,想要发火,却又发不起来,他无精打采地问道:“电脑板现在可不容易弄到,你家有?”
“有好几块呢,386的都有。”学渣就是学渣,智商明显不够。
这家伙被妹妹拧着耳朵拎走了,妹妹一边拧,一边还骂:“你这蠢货,你没听出来他在诱话吗?这种事怎么能往外说?”
“386好像是八几年的东西吧?”女疯子惊讶地问道。
“专业跪电脑板二十几年,那位梅先生真不容易啊。”胡娇娇眼珠子嘀哩咕噜乱转,明显是在借鉴先进经验,将来如果找到称心如意的公老虎的话,就按照同样的方式调教。
………………
和往常一样,林德明早早地就起来开店了。
店铺的钥匙就只有一把,他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给他干了十几年的那两个老店员。
因为要开店门,所以他一向起得很早,这不,现在才六点半。
作为一家卖古玩的铺子,他的店一切都是古色古香,比如卷帘门是绝对没有的,用的是老式的门板,不过这两年他觉得自己有些老了,再一块块下门板有些吃不消,所以在里面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一道滑轨,只要打开锁,往旁边一推就行了。
里面是六扇红漆雕花的门,古玩铺子是用不着橱窗的,一方面太阳光直射不利于古玩的保养,另一方面进来买东西的人都不是被橱窗吸引进来的。
就在这时,他看到有人走了过来,来的是一个年轻人。
这么早就跑过来买东西,是赶着给他送钱呢!
林老头暗自高兴。
他并不担心那个年轻人是来打劫的,这条街是X市数一数二的商业街,解放前就商号银楼连片,现在更是一堆堆的银行、商场和写字楼,市里很重视这片的安全工作,所有的十字路口和街道小巷都有摄像探头,抢了东西也没处逃的。
“年轻人,别性急,我这还没开门呢。”林老头不紧不慢地说道,他的动作越发慢了,这叫吊胃口。
可惜他遇上一个不按理出牌的,他只感觉到自己的额头被轻轻点了下来,然后脑袋一晕,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老头感觉到有人往自己的脸上洒水,这才慢悠悠地醒了过来。
等到他睁开眼睛,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以往冷冷清清的店铺里面全都是人,而且全都是警察,往他脸上洒水的是他店里的伙计。
“怎么了?这是出了什么事?”老头转头四处看了看。
他马上就明白了。
四周的货架上少了很多东西,数量倒是不多,也就十分之一上下,但是少掉的全都是真品。留下的要么价值不大,要么是仿冒品。
“我被抢了,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抢我?”老头怒发冲冠,热血上头……然后就脑袋一晕,眼前一黑。
这一次不是被别人动了手脚,而是他差一点脑溢血。
好半天才缓过来,老头哭丧着脸,朝着旁边的警察哀嚎: “警察同志,你们要帮我啊,只要找回东西,我就拿……拿五分之一出来给大家作为酬劳,绝对不让大家白忙一场的。”
“林老先生尽管放心,就算没有酬劳,我们也会尽力破案的,保卫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是我们的职责。”为首的警察连忙说道,如果不看他满脸的肥肉和孕妇一样的肚腩,或许还有可能相信。
老头当然知道这是套话,他掏出了手机,走到角落里面打电话去了。
拿出一部分当作犒赏,是为了提高警察的积极性,早点破案,想要保证东西真得回到自己手里,还得靠后台,他和市公安局局长关系不错,那位能够坐上现在的位置,就是他拉的纤。
电话很快就通了。
这不容易,一般人就算有这个号码也打不通的,老头还在沾沾自喜,但是等他把话说完,对面只是“喔”了一声,然后不咸不淡地扔了一句话:“我会观注一下的。”
老头愣了。
“这感觉不对啊。”他自言自语着。
就算对方是市局领导,平时对他也是挺客气的,因为对方很清楚他的能量。
“我这是惹人了?”老头首先想到这个可能。
一事不烦二主,还是得给那个局长打电话,想到这里老头又拨了刚才那个号码。
这一次他等的时间很长,等了足足半个小时,拨了二十几次,那边才接起来,开口就是“不好意思啊!老林,刚才底下的人有事找我,咱们长话短说吧,你找我还有什么事?”
林老头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自己肯定惹人了,不过他也不是很在乎,他既不放高利贷,又不绑架勒索,顶多就是偷点东西,卖几件赝品,不会有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真要得罪了什么人,他低头服软,再放点血,以后逢年过节孝敬一下,说不定还能借此抱上一条粗腿呢。
“葛局长,最近是不是有人对我不满意?您能不能给我交个底?我立刻改正。放心,我不会让您作难的,绝对不会透露出去是您指点我的,再说,政法委韩书记快要到点了……”
老头也不点透,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你将来还有求着我的时候。
那边沉默了片刻,然后声音一下子变得很低了。
“你手下是不是有个小偷叫何军?”
就一句话,对面直接挂断了电话。
老头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让一个市局局长忌惮到这样的程度,这件事能简单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