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行跟着小七一路走来,看着这仙家建筑的种种,只觉得自己以前住的地儿养喽喽兽都觉得有些简陋,心中感慨颇深。
正在这时,却从左侧转过来一个小姑娘,脸上一脸的委屈,看样子只需要轻轻吹一口,就能掉下眼泪来。
整个符箓宗之中,除了一般不轻易离开岗位的仆人们来说,剩下的就是九个主人。一个常年不知道在何方的师父不算,还有就是凌天行在荒野之中遇到的八人,其中以大师姐白芷为尊,以小姑娘风轻语为最小。
此时泫然欲涕的走过来,正好撞着小七与凌天行的,自然就是符箓宗小师妹,老八风轻语。
因为凌天行和小七是从外面而来,正对着演武场的方向,而风轻语却是从左侧一处偏殿之中出来,犹豫岩松叶子阻挡,再加上她因为刚被大师姐一顿训斥,正委屈着呢,所以不曾发现凌天行和小七。
而凌天行和小七两个,小七正沉醉在符箓宗辉煌的历史中不能自拔,凌天行正因为这样精致高档的树屋而震惊,所以也是没有发现风轻语。
这时候突然撞到一起,小姑娘一下子就撞到了小七的怀中。
小七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看到是小师妹,伸手轻轻的扶住她,同时问道:
“轻语,你怎么了?谁又惹着你啦?”
风轻语撞到小七怀里,根本头都不抬,光闻味道就知道这是自己七师兄。因为整个符箓宗就他两最小,而小七也最疼爱小师妹风轻语的原因,风轻语最是粘他,对他身上的味道很熟悉。
此时一下子撞到小七怀里,顿时感觉回到了最温暖的怀抱,心中对于大师姐白芷那个“坏人”满怀“怨恨”这下子终于找到了靠山,忍了半天的眼泪早就忍不住了,哭得那个惨烈啊,真是听者落泪,问着伤心。
小七平时最疼自己这个小师妹,这时候看到她哭得如此伤心,连忙问她是不是有人欺负了她。
风轻语哭哭啼啼半天总算是说清楚了:
“呜呜……大师姐自己男人跑了,呜呜……找不到就拿我出气,我又没有责任给她看着凌大哥……呜呜……她凭什么凶我……呜呜……”
前面一两句凌天行还在心中想,这白芷似乎并没有昨天在荒野之中看到的靠谱,自己男人跑了,怪什么小八。
正这么想着,谁想到风轻语话题一变,一下子蹦出一个凌大哥来,凌天行顿觉不妙,同时心里急速开动,暗想这里面怎么还有我事儿啊?
随即又想到之前小七说白芷正在找自己,其中有什么隐秘要跟自己说,但是因为一路上都在说传影树的事情,到了符箓宗之后又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符箓宗的历史,根本没有机会说白芷为什么找自己,应该跟这个有关系。
但是小八这用词怎么听着这么渗人呢,男人?
这时候小七却也满是尴尬,因为风轻语一头就撞到了他怀中,根本没有看见旁边的凌天行,所以说话也没有顾及,再加上刚刚在大师姐那里受了委屈,说话不免难听一点,若是凌天行不在这里,那也就罢了。反正以风轻语的性子,估计是在大师姐面前已经这么说过一次了。
但是凌天行在这里,这话就显得有点尴尬。怎么说也是自己门派之中的大师姐,甚至基本上就等于半个宗主,好歹也要维护一下形象。
于是她赶紧打断道:“好了,轻语,不哭啦。我已经把凌大哥找回来了,大师姐不会在训你了。”
他这么说意思在于提醒风轻语,凌天行也在这里,要改大师姐留点面子。但是风轻语还以为小七是在安慰她,反而更大声的说:
“呜呜……回来了又怎样……大师姐这么凶……凌大哥一定不会娶她的……呜呜……”
小七更觉尴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时候凌天行却看出来了,再让这风轻语说下去,还不一定说出什么来了。于是他轻轻的咳嗽一声:
“咳咳”
风轻语正在难过了,听到这声咳嗽,条件反射的从小七怀中抬起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当看到是凌天行的时候,她哭也不哭了,傻傻的望着凌天行,说道:
“你是凌大哥吗?”
凌天行略微都点尴尬的摸摸鼻子,然后说道:“没错,正是凌大哥。”
小八伸出手使劲的揉揉眼睛,顺手擦去了脸上的泪水,盯着凌天行和小七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半晌之后,才有点结结巴巴的说道:
“七师兄,你……你吧凌大哥真……真找来啦?”
小七苦笑这点点头,心说这下完了,估计大师姐知道以后就该成我哭着出来了。
他耷拉着脸,领域却依旧笑眯呵呵的看着风轻语。
这时候风轻语瞬间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慢慢向前挪了两部,蹭到了凌天行和小七身后,接着突然撒腿就跑,向着右侧一处小树屋跑去,边跑便喊:
“我什么都没说啊,我没说凌大哥是大师姐男人,就算说了也不算数!”
原本只有凌天行和小七听见,但是她这么一喊,就连远处在偏殿之中的大师姐和其他几位师兄妹,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风轻语喊完才发现自己似乎又干了什么错事,他转过头看到脸色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小七,再看看有些尴尬,同时有点不解的表情的凌天行。突然伸出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巴,转身跑进那边的小树屋中,接着隐隐听见关门上锁的声音,这是准备今天不出来的节奏。
风轻语一走,小七和凌天行对视一眼,凌天行刚要开口问,小七就说道:
“凌大哥,我突然想起有点事情,大师姐就在前面偏殿之中,你自己先去找她,好吧?”
说着话,也不管凌天行同不同意,同样是转身就跑,速度比刚才风轻语似乎还要快几分。一转眼的功夫就已经到了另一座小树屋中,关门上锁了。
凌天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此行好像带着一点点诡异的气氛了。他正要转身离去,却听见“吱呀”一声,就看见前面不远处的偏殿门打开了。
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大师姐白芷满脸通红的站在门口,看到站在那里愕然的凌天行更觉羞涩,眼看着就要暴怒了。
这时候另外几个师弟都非常有眼色的说道:
“大师姐,我突然想明白一个符箓的画法,我得赶紧去把它记录下来,不然待会就忘了。”说着话也是不管大师姐答不答应,转身就跑。
“大师姐,我觉得自己好像顿悟了一点什么……”
“大师姐……我锅里还煮着饭……”
“大师姐……我要去上厕所……”
“老四,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还有我们,我们也去上厕所。”
转眼的功夫,几个师弟就走的一干二净了,只有二师兄还站在那里,战战兢兢的说道:“大师姐,要我帮你把那小子解决吗?”
大师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吐字清晰的说了一句:
“滚!”
二师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终于还是退走了。
这时候视线所及的地方只剩下凌天行和白芷两个人,隔着空旷的训练场,凌天行站在进口的方向,大师姐刚从偏殿之中出来,站在另一侧的入口,遥遥相对。
四周是浓郁的松香,头顶之上还不断有阵叶摇落,训练场上积年未扫的松针落满厚厚的一层,泛着黄色的,淡黄色的、青色的荧光。岩松因为其木质特殊的缘故,松针可入药,自然枯黄的会带着微微的荧光。
凌天行满是尴尬,半个身子已经转过去了,他这是之前小七跑后觉着气氛不对,准备要跑的姿势,但是身子却还没有转过去,脸上装作无事笑着,只是那笑容里却又往常不曾见到的一丝胆怯。
而白芷则满脸通红,风轻语掩耳盗铃的喊出哪句话后,她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愤怒,总之看上去娇艳无比,当真有倾国倾城之美。
很多年后,凌天行总觉得是大师姐这时后的一句话深深的拉住了自己,也是这一句话让他真正意义上的走进了修行界。
而很多年后,大师姐却总说这时候凌天行的样子让她深陷其中已不能自拔,后来搭上了正正漫长的无尽岁月,搭上了自己的才华、自己的智慧、自己的青春,当然还有那之后近乎无尽的生命。
或许是因为在那一天之后他们便开始假装情侣以至后来假戏真做,也或许是那一天大师姐和凌天行相互沉沦,总之,很多年后的记忆里,不管是凌天行还是大师姐,都对这一天记忆深刻。
沉默了半晌之后,凌天行先开口,不过说的却是:
“呵呵,这里好美啊!”
大师姐看着他,脸上的红晕渐去,变得冷漠甚至略带一丝怜悯的说道:
“你能跑到哪里去?”
“你能跑到哪里去?”这句话其实有很多含义,但是最直接的那一条就是你无处可逃。
凌天行非常讨厌大师姐眼中的那一丝怜悯,但是他仔细的想了想,的确,世界之大,现在自己还真是无处可逃,最起码三年之内无处可逃!
于是他转过身,整了整衣物,面向着大师姐,朗声开口道:
“我不跑了,倒想问问关于你‘男人’的事情?”
他其实只是一种出于被刺痛之后的反击,每个人都有最为脆弱,最为不愿意被人家提起的事情,有人管这个叫逆鳞,有人管它叫敏感话题,还有一部分人更直接,称之为痛脚。
而恰好这个时候,凌天行的痛脚便是天下之大却没有一个属于他的家,而他此时又没有能力。所谓君子不揭人之短,大师姐不是君子,他只是个女人而已,女人最常做,最爱做的就是在愤怒的时候揭别人短已转移视线,所以当她此时因为风轻语的话有些愤怒,但却又无法对凌天行发作的时候,很自然的就选择了戳他痛脚。
再于是更自然的,凌天行很轻易的就发现了她想转移话题视线的想法,于是很正经的问她:
“倒想问问关于你‘男人’的事情。”
在这场交锋里,大师姐不可能获胜的原因是,凌天行是个男的,而他是个美女,男人在美女面前不要脸一直以来都能被接受,有一个很好听的说法就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但是大师姐却不行,女人被要求在任何时候都不能“不要脸”都则就真的成了“不要脸!”
正因为这样的原因,大师姐在听到凌天行这句话的时候,刚刚平复的心情又是一阵剧烈起伏,脸上的冷漠再也维持不下去,而变成通红。接着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
“你跟我来!”
凌天行不动,而是张口大声说道:
“你应该说,请跟我来!”
他的声音足够大,大的藏在小树屋之中听他们两谈话的其余几个师弟师妹都听的一清二楚,于是大师姐不得不再一次咬牙切齿的说:
“请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