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以烟面上倒也没有几分神色，看着远处的景色，冬天的凉风慢慢的从细微之处透露过来，衣衫轻轻迭起，靠窗的位置，箬竹扫了一眼桌上放着的茶杯，知道小姐的心情现在不算好。
施以烟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选择喝苦茶，苦茶，越苦的茶越好，越苦，越能教人警醒。从而得到自己的预期。
只是，施以烟为何不高兴呢？
箬竹的心情和自家小姐的心情原来一左一右，只是看到施以烟如此，箬竹的心突然有些开心不起来了。嗯，就是那种，在很高的地方，狠狠的摔下来，又有些心疼。却不是心疼自己，是在为施以烟疼。
“小姐……”施以烟一动不动，箬竹也是没了办法，“小姐有什么不高兴的，说出来就好，现在粥铺的反应很好，百姓对邵家二少奶奶更是推崇卑职，箬竹不明白，您怎么还会不高兴呢？”
这话说出来，施以烟终于皱了皱眉，“你能看出，我不高兴？”她又问，“那你猜，我为何不高兴？”
箬竹只是低下头来，“小姐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爱喝苦茶。这是您最近才养成的习惯。”
施以烟眼睛眨了眨，最近？当然不是最近。她望了一眼桌上的苦茶，感觉空气里依稀还残留着茶的涩味。笑了笑，“难为你了。其实，不是不开心，只是想起从来的一些事罢了。”
施以烟从来不是一个伤春悲秋，她只是在想，一个人，从善到恶，再到恶走向善，需要花费多长的时间。
她想不懂，所以心情有些郁结。
按理说，她从来不认为，善恶是可以改变的。善恶，是从来已久的，存在人骨子里的东西，而善，必要时，也是去行恶的前提。却又有些时间，恶，是为善的因果。
正如她施粥于民，人人都说她是上天派下来救苦救难的菩萨，却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其实根本不是菩萨，因为她从始至终最大的目标就是拯救自己。
只是为了自己的飞黄腾达，她需要做的，应该是那些与人为善，而若生存下去，太软弱，也就没有了睥睨天下的资格。
世事，就是这么矛盾，无论如何变更，一些最基本的东西都不会改变。
那就是思想，人因为思想，所有才有了行为，行为区别于不同的选择，成为不同的人生道路。
施以烟叹了一声，拿起桌边的杯盏，“箬竹，你要记得，若要成事，不可轻敌。”
轻敌，说的，自然就是那个一直以来隐藏在背后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施以烟笑了笑，我等你出手，或者，直接落败……
她自信，却也谦卑。不敢轻敌，却也足够强大。
施以烟的强大，正好也表现在百姓里面的风闻。邵家二少奶奶施粥善举，刚搬进咸阳城就赢得了民心，就是那广济寺的老和尚听说了，都要赞叹一句。
不为世俗所扰，一心坚定本心，与民为善。这，还真是个极好的品性。
邵家的第二间粥铺，第三间粥铺渐渐的开了起来，为的，就是给城里来的流民，在冬天日渐寒冷的时候，给一口热粥，一份温暖。
但这，已经是弥足珍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