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这时,北地传来消息,顾世子带着去的一百万两的赈灾款,实际上发到灾民手里的却连三十万两都没有,北地几个还算是有良心的地方官实在看不下去了,联名上书弹劾顾世子,而受灾的灾民也愈发闹得凶起来。
与此同时,边境的二十万将士得了消息,皇帝收走了凤栖王的虎符,却又不下发军费,将士们的不满也越来越重。
皇帝这才发现他如今已经是四面楚歌,甚至有流亡到鸾城的灾民已经大喊要皇帝退位让贤,而边境的军队也蠢蠢欲动,大有造反之势头。
皇帝这下才开始慌了起来,可皇贵妃却向皇帝承诺,若青鸾发生变动,碧海一定会全力支持皇帝,只是皇帝必须许下皇后之位。
有了皇贵妃这句话,皇帝也顾不得许多,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当即就答应了皇贵妃的要求,这才底气十足的下令镇压闹事的灾民。
不但不安抚,反而还镇压屠杀灾民,这下不仅朝堂乱了起来,连边境也跟着乱了,边境将士打着讨伐昏君的旗号揭竿而起。
晋川公府虽然是开国三公之一,是武将起家,可传到了这一代大多是走文臣的路子,皇帝让人从碧海边境调来二十万大军,可却发现没有良将,这下皇帝算是想起孟家来了,可孟家却依旧是称病推辞,忠勇公甚至连朝都不来上。
皇帝大怒,要削忠勇侯的爵位,可宗室的长老却在这时候带着宗室的丹书铁券进了宫,列举了皇帝登基以来的的种种罪名,要求皇帝退位,宗室迅速发难,那二十万大军算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了。
皇帝如今已然成了众矢之的,可依旧还想挣扎一番,然而就连禁卫军的杨远都站在了灾民和将士的那一边不再听皇帝发号施令,杨远曾经也是贫苦人家出来的孩子,参了军靠着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军功一步步有了如今的地位,原本以为跟了个明主,可如今一听皇帝克扣军费,当即大怒,带着禁卫军与宗室长老站在了一起。
议政殿里,皇帝正与宗室长老剑拔弩张的对峙着。
“荣亲王!朕敬你是宗室长辈,你如今速速退下,朕尚且还能饶你不死!”皇帝虽然心里也慌起来,可却不能先退让,要知道,一旦退让了,那他这个皇位也就没了。
荣亲王的辈分与崇楼一样,只是如今已经七十高寿,向来在宗室里德高望重,之前因给太上皇守灵而受了寒一病不起的命妇中就有荣亲王的女儿和儿媳,荣亲王一直隐忍不发,如今却是不发不行了。
面对皇帝,荣亲王却依旧面不该色,穿着一身青墨色的亲王服制,手中捧着丹书铁券道:“皇上自登基以来不仅没有造福我青鸾子民,甚至还做下了许多错事,如今我代表宗室,代表我青鸾的子民和将士,以我青鸾皇室开国皇帝赐下的丹书铁券为证,恭请皇上退位!”
荣亲王话音一落,身后的宗室和重臣纷纷跟着大喊道:“恭请皇上退位!”
“放肆!”就在连皇帝都有些手足无措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女声,皇贵妃穿戴整齐的走了进来,众人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皇贵妃走到皇帝身边,指着荣亲王就开口骂道:“你这老东西,如何敢在这里质疑皇上,你们是要造反逼宫吗?!”
荣亲王历来在宗室受人敬重,连先皇都要给他三分薄面,还从未有人敢这样指着鼻子骂过他,只是荣亲王却并不恼火,神色严肃的对着皇贵妃道:“后宫不得干政,这里是议政殿,不是皇贵妃该来的地方,还请皇贵妃退回后宫。”
“老东西,你若再放肆,等我碧海出兵,本宫第一个就杀了你!”
皇贵妃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变了脸色,连皇帝的脸色都十分难看,皇贵妃真是蠢笨,这是青鸾的国事,哪里能提及碧海。
果然,荣亲王此时已然脸色铁青的说道:“皇贵妃,我们青鸾在理自己的国事,还轮不到碧海来插手。”
荣亲王说完看了杨远一眼,杨远会意,伸手在背后做了个手势,跟在杨远身后的两个禁卫军立即上前就一左一右的压住了皇贵妃,皇贵妃大喊着开始挣扎,可禁卫军却不管那么多,面无表情的拉着皇贵妃就往大殿外面去。
“皇上。”荣亲王叫了一声,却把皇帝吓了一跳。
“想必刚刚皇贵妃的话皇上也听到了,若皇上还想把希望放在碧海身上执迷不悟,那还是请皇上断了这个念头吧,我青鸾的国事,哪里容得碧海来指手画脚?”
荣亲王的话语一字一句的敲打着皇帝的心,皇帝的心砰砰直跳,直至变得冰冷,手心里也攥出了汗,他不甘心,好不容易打败了他的兄弟们登上了这至高无上的宝座,有了号令天下的权利,他如何能舍得,可看着议政殿里站着的人,晋川公已然退在了一旁不敢开口,而其余的,就再也没有站在他这边的了。
“朕……朕退位让贤!”咬紧了牙齿,几乎要把手心都扣出血来,皇帝才从牙缝中吐出这几个字来。
荣亲王丝毫不耽搁,亲自捧着明黄色的绢帛上前走到皇帝面前,“还请皇上下旨吧。”
皇帝或许一辈子都想不到,他下的最后一道圣旨,竟然是自己退位的圣旨。
颤抖着手写完最后一个字,拿出传国玉玺盖上,皇帝已经失去了全身所有的力气,瘫软在龙椅上。
荣亲王当着众人的面读完了退位圣旨,又把传国玉玺奉在案桌上,然后与众人一起下跪磕了头,皇帝的退位仪式也算是结束了,就只差着昭告天下了,可如今面对这样的烂摊子,又不单单是昭告天下这么简单了,还需要一个能主事的人来主持大局。
当即就有人提出了凤栖王,先皇的儿孙已然不成气候,如今不管是从身份还是从嫡系血脉来看,只有崇楼最适合。
崇楼摇了摇头,只说了三个字:“九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