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东的重镇黄州城,两面临江,江面上是大批的湘军水师战船,彭玉麟、杨载福和邹汉章三元水师大将又一次携手率舰队出征,这一次他们带来的几乎是湘军水师的所有精锐,对于黄州城的江上封锁三人自然是信心满满。
在黄州城头矗立的太平军统帅陈玉成心里清楚,没有强大水师的太平军很难在江上与对方一争高下,所以他也只能把目光重新投回了东北陆地方向;此时的城外早已被湘军陆师的营垒所环绕,从西向东依次是李续宜、曾国荃和鲍超的部卒,三座湘军主帅营帐依次而排封住了黄州城与外界的所有联系,此时的黄州城已是孤城一座。
对于目前自己的处境陈玉成并没有过多的担忧,毕竟之前的屡战屡胜让他锐气正盛,江北大营被他主导摧垮,安徽巡抚李****被他斩杀,钦差大臣胜保被他打得落花流水,就连鲍超的防线也被他一举冲破,眼下就算湘军全部人马合起伙来算计自己陈玉成也没有丝毫畏惧,他在城头亲自巡视瞭望敌阵,一旁跟随的是“陈家军”的核心将领张朝爵、邱远才和马融和。
“只要英王殿下一声令下,我等就率军杀出去,定叫对面那帮妖孽脑袋搬家。”马融和抱拳说道,经常担当开路先锋并屡获胜利的他自然是满身骄气,不把对面的湘军放在眼里。
张朝爵摇摇头说道:“马将军可不要轻敌,依我看这湘军部署齐整,其战斗力远非北面那帮妖军可比,况且这回敌人是有备而来,恐难以轻取。”张朝爵向来负责为陈玉成处理民政,所以总是十分谨慎。
“两位说得都有道理,依属下看我军突围宜早不宜迟,现在妖军刚刚集结其防御必有破绽,所以属下以为我军应当以少量兵力分散敌军注意力,然后以主力人马朝敌方薄弱处冲击,定能冲破妖军包围。”邱远才说道。
陈玉成点点头,他仔细打量着对面湘军的营垒,开口说道:“妖军两侧兵力雄厚凸前。一定是害怕我军向西撤皖或者向东入鄂,中间的妖军一定是薄弱地带,本帅决定我们就把突破重点放在中间!”陈玉成做出了自己的分析,他认为中间曾国荃部是湘军外围包围圈的软肋。他这么认为其中一大重要原因就是那曾国荃没有名声,东面鲍超的能力陈玉成知道,西边李续宜也因在宝庆会战中战胜石达开而名气大振,只有中间的那个曾国藩的弟弟曾国荃是个“无名之辈”,陈玉成想当然地认为曾国荃镇守的中路是容易突破的。
由于对对手的蔑视,陈玉成甚至把出击时间选为了第二天正午,正是红日高照的时候太平军打开了黄州城的两个门,张朝爵率领一千人打着英王旗号对驻守在黄州城西北夹洲村的李续宜部发起了佯攻,半个时辰之后陈玉成带邱远才、马融和等引主力万余人向中路曾国荃的防地发起了大规模冲锋。
曾国荃对太平军可能到来的进攻是有所准备的,他在刚来的那天起就命部下挖了两条长沟以做防备,李续宜和鲍超嫌曾国荃的工作“费时费力”“劳民伤财”,而且这二人一口咬定陈玉成不可能从中间突围,说曾老九这地道根本派不上用场。
然而陈玉成真的来了,就在张朝爵率部佯攻李续宜大营时,曾国荃就知道太平军要跑,他赶紧派手下人在壕沟里夹好排炮严阵以待,李续宜派人来说让曾的“吉字营”做好准备,一旦李那边挡不住他们就得及时顶上。
“少来,一旦长毛蹿到老子这边来,谁来替老子守,让你们平时看不起老子的决策。”曾国荃对李续宜的求援大发牢骚,但牢骚归牢骚,一旦让太平军杀出去那整个江北都将震动,他曾国荃有几个脑袋也不敢,所以曾国荃还是让副将萧孚泗组织了一支五千人的骑兵队以防止李续宜那边被打穿。
然而李续宜那边半天不见一点动静,就在曾国荃迟疑之际,陈玉成的主力已经喊杀着向他这边冲过来了,虽然搞不清情况,但曾国荃还是赶紧调集手下进行阻挡,湘军凭借深长的壕沟和沟里猛烈的排炮向冲来的太平军发起阻击。黄州城的会战就此开始。
起初陈玉成的军队确实占据了一定优势,他们的到来让“吉字营”湘军猝不及防,大批太平军喊杀而来瞬间便杀到身旁;然而关键时刻,曾国荃的壕沟和排炮发挥了威力,一轮轮的炮火挡住了太平军的进攻,战争陷入了胶着,而胶着也就意味着战事开始向有利于湘军的方向发展。
在第三轮进攻被挡了回来之后,陈玉成清楚地认识到太平军已是强弩之末,为了减少损失他只得传令收兵,突破未果的太平军垂头丧气地又都回到了黄州城里。陈玉成不会想到最佳的突围时机已经丧失,很快坐镇武汉主持战役的曾国藩和胡林翼又调来了刘长佑的“长字营”、何绍彩的“仁字营”和阳安臣的“阳字营”,杂七杂八的湘军各部纷至沓来,虽然他们的人数不多战斗力不强,但毕竟多一路人马便多一份底气,各路湘军把黄州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然而此时的陈玉成却还沉浸在没有打败曾国荃的遗憾中,看来这曾妖头的九弟也是个难缠的主儿,原计划休整两天再战的陈玉成突然发现城下的湘军又多了一圈,他们正步步为营向城边推进,形势已不容乐观了。
三天后湘军的火炮开始对黄州城进行轰炸,而城里并无还击的器械,陈玉成终于明白从自己进入黄州城的那一刻起便掉进了湘军提前给他布好的陷阱。
莫非天要忘我陈玉成?年轻的英王将面对自他统兵打仗以来最为残酷的局面……
“黄州城外的江面上尽是湘军水师主力,城外又被陆师合围,那曾妖头是想困死英王殿下,我军贸然去救怕他们有所准备!”刘继盛的话简练地概括了我现在的难处。一场针对救援陈玉成的讨论正在安庆府衙内进行。
讨论的问题只有两个,救不救和如何救,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无疑是肯定的,如果换做洪秀全或者李秀成被困我可能还会掂量掂量利弊,但英王陈玉成我是一定要保住的。因为第一陈玉成能征善战很有名望且他本人忠心于太平天国“革命事业”没有自己的小算盘,如果说他没有一点私心那不可能,但至少他不会和谁谁谁拉帮结伙在背后算计你。第二陈玉成部在江北的活动好比在敌人心脏附近出没的尖刀,对于牵制湘军,威胁中原,联合捻军都十分重要,如果陈玉成在那里被敌人吃掉,那等于是断了我的一只臂膀,他那大片的以庐州为中心的安徽根据地也将土崩瓦解,到时候清军长驱直入我也得完蛋。所以陈玉成被困黄州我是一定要去救他的。
既然下定决心去救,那么怎么从重围之中把他救出来就成为了重中之重,现在形势是江上有湘军水师主力大概五六万人的样子封锁住了江面,城外又有以“曾铁桶”为代表的五六万陆师,黄州城周边有湘军不下十万,城内的陈玉成两万主力人马随时有被吃掉的危险。
“殿下,卑职以为我军要救英王也需水陆并进才有胜算,否则不但救不成英王,就连我军自己也有陷进去的危险。”周竹岐说道。
我仔细一想,要是我动用驻扎在九江的主力人马再加上胡鼎文组建的新式水军两万一齐逆江而上,加上陈玉成的主力我们也能凑成将近十万的人马,但问题在于这样的话我军江上的陆上的城里的太过分散,很容易被湘军各个击破,到那时候就真是救不成陈玉成反把我自己也搭进去了。
“诸位认为我天军水师可是那曾妖头水师的对手?”我问道。在座的诸位幕僚都不出声,大家都对我的水军缺乏信心,本来就成立得晚,现在逆江而上与湘军水师对阵确实胜算不大。
“虽然胜算不大但我们这次还得从水路把问题给他解决了!”我继续说道。“曾铁桶”的围城能力我是清楚的,历史上他对安庆和天京的包围陈玉成、李秀成想尽办法也打不通,而且从陆路救援黄州还得迂回江北,所以现在我打算就从水路上把问题解决。
于是我立即率众人乘坐“华夏号”蒸汽船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湖口水军基地,在那里有我主导成立的两万新式太平军水师,但严格意义上他们只是湘军水师的仿制版,并不是什么“近代海军军舰”,所以我对于与湘军一战是没有太大把握的。
水师统帅胡鼎文早就召集了水师诸将官迎接我的到来,大战将至,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激动,很快这支新水师将迎来第一战。
“殿下,您真的认为现在这个时候是与湘军水师开战的好时候?”胡鼎文怀疑地问道。作为水师统帅他本人对于这场水战也是信心不足。他接着说道:“卑职以为湘军水师船位大行动不易,加上现在北风大江水湍急所以多用铁链与水营固定,我军要想取胜可以利用火攻;但逆江而上放火烧妖军战船,遭北风反而会烧到我们这边来,所以卑职的意思是……”
“但说无妨。”我摆摆手道。
“过两个月再攻胜算更大……”胡鼎文说道。
“再过两个月英王早就完了。”我说道:“别看现在二月北风盛,我照样有办法烧他妖军战船!”我笑着说道。我的脑袋里其实已经想好了对付湘军水师的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