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小蓉端了醉酒汤进来,苏若朴顺势靠在床头说胡话,跟醉汉真是没半点分别。小蓉进来奇道:“二少奶奶不照料少爷怎么离得这么远?”
“你少爷嫌热,说是要敞快点儿。”仁珊接过醉酒汤,“我喂吧。”
小蓉把汤给了她,自己蹲在地上把苏若朴的鞋子脱了,托着他的脚放进被里,端着脸盆出去不多时打回一盆温水来拧了毛巾递过去。
仁珊把碗给她,说:“你下去休息吧,需要帮忙我去叫你。”
小蓉不放心的又看了一眼苏若朴这才出去。
仁珊把毛巾给他,苏若朴从床上坐起来,自己去洗了把脸。
仁珊说:“早点睡吧。”要从床上抱被子,苏若朴提醒道:“你先把灯熄了。”
一人在榻、一人在床,看着窗外才上的新月谁也睡不着。
仁珊问:“李家表哥当大掌柜很得力吧?”
苏若朴“嗯”了一声,侧身面朝她,问:“怎么问他?”
“看上去很干练。”
“看上去?”苏若朴嘴角浮起一丝笑,“确实很干练——今天多亏了你,否则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
仁珊发愁道:“我一时情急就冒冒失失的出头,现在想想有些越礼了,不知道老——不知道娘心里怎么想?”
“别看我娘看上去严厉,她心里明白,我冷眼旁观,今晚她确实对你刮目相看——大嫂也是。”苏若朴笑了一下,“你那些事哪里听来的?”
“小蓉跟我说的,简单听了两句。后面的还好你接着。”
“我还奇怪呢,你从未来过东浦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那个李团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提起这个人来,苏若朴叹息道:“他原先是佛头山上的土匪头子,东浦最大的一股土匪约有百十号人,靠劫过路客商和盘剥当地商家收保护费为生。后来被收编成县民团,表面上是政府的队伍,实际上有了政府背景比以前还猖狂,竟成了东浦一霸,收各种名目的保护费就不用说了,更可恶的是他一面自诩保境安民,一面却暗地里通着县里的其他土匪,让土匪们出头威胁商家百姓自己再假装好人出面‘剿匪’毃诈了钱财再坐地分赃。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大哥的病有几分就是被这事给气的。”
“所以今天他找事可不单是因为敬酒。”仁珊若有所思。
苏若朴气愤愤的说:“是啊,大哥要是知道今天请了他来,又得生一场大气。可是以前苏家还要在东浦做生意,敢不请他?”
“你说过大嫂的娘家是织作起家的,她对丝绸十分的懂行吧?”仁珊换了个话题,问。
苏若朴带着几分佩服道:“常家是东浦最大的织作坊,县里三分之一的丝绸都出自常氏。大嫂家里只有一个弟弟,她从小就跟着常老爷打理家里的生意,对这一行的了解,没几个人比得上她。咱们家虽然也有织作坊,以前却不大景气,大嫂嫁过来经过一番整顿,前几年经营得有声有色。”
“那咱们家里的丝绸为什么不从自己家拿,也不用常家的,非得那么远从苏杭运来?”仁珊不解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