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珊扬声叫道:“李团长!”推脱苏若朴的手朝着院中走去。见到一身红衣款款而至的新娘子,众人目光一下都投到她身上。
李团长正在叫骂,听到有人叫他,侧身一瞧,嚷道:“新媳妇可算出来了。你们苏家家大业大,瞧不起老子山大王出身,连敬个酒都不肯。老子山大王又怎样?现在做的可是保境安民的大事。在东浦这地面上,哪个敢不听老子的话?看不起我,哼,看不起我!”他想要发火,身旁的桌子都被推倒没了可摔的东西,踉跄着抢上两步从远处桌上抓起一个白瓷大鱼盘狠狠摔到地上,那条红烧鲤鱼做得倒是烂乎,摔成一团鱼泥,汁水溅得到处都是。
“砸得好!”仁珊高声道。
李团长眯眼看着她:“你——也看老子砸得好?”
仁珊推掉苏若朴的手,大步走上前去,昂首道:“英雄不问出身,山大王又怎么样,绿林里难道不出英雄好汉?汉朝的开国太祖刘邦不过是个地痞流氓,凭真本事能当皇帝;明朝的朱元璋当过乞丐又当过和尚,还不是赶走外族,振我国威?瓦岗寨的秦琼秦叔宝、三板斧的程咬金、《水浒》里的一百零八条好汉,还不都是占山为王?居然有人看不起绿林豪杰,这样的人就该给点颜色瞧瞧。”
李团长正要开口,猛不防“啪”的一声把他的话堵在嘴里。原来仁珊说话的时候已抓起桌上的一个青花酒壶,见他动唇,立刻奋力砸到水磨青石地上,瓷屑飞迸,酒气四溢。
旁边的客人看到这样的情景面面相觑,不知道新娘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仁珊往前走了两步,说:“李团长军人,在这乱世之中保得一方平安,是我等该敬佩的好汉,你自己问问,这里的哪一个人不倚仗您的保护?哪一个人敢不敬佩您这样为国为民的英雄?”她的目光向四周缓缓看了一圈,李团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周围宾客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全都配合的点头,七嘴八舌的说:“佩服”、“敬重”、“仰仗”之类。
李团长鼻子里浓浓的喷出一股酒气,心里不平的说:“可是你们苏家就连敬我一杯酒都不肯。就是瞧不起我。姓苏的,你说,是不是瞧不起我?”说着眼睛又瞪起,冲着走上前的苏若朴跨了两步。
仁珊扬着下巴,高声说:“这碗酒该敬!岂止是苏家,照我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该敬李团长一碗才是。上酒!”
苏老太太拄着拐杖的手松了松,扬声道:“上酒!”
立刻便有仆人送上倒满的酒杯。
仁珊扫了一眼,一挥手道:“英雄豪杰讲究的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上碗!”
管家瞅了一眼苏老太太,叫仆人换上大碗来。
仁珊先端了一碗,朗声说:“李团长,我夫君不能喝酒,我代他,代苏家,代这里的宾客,敬您一碗。”说着把一碗白酒送到嘴边,一仰脖子咕嘟嘟全倒进嘴里,一滴都不曾洒到外面。喝完酒,她把碗倒举到李团长面前,果真涓滴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