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赶紧将牛棚拉开,冲他怒斥:“都到这里了还敢动手,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一拳挨得太狠了,酒吧老板直接躺在地上,一声不吭,直到牛棚被两个警察拉住,他才忽然指着牛棚嚎叫起来:“你他妈真打……警察同志,你们看他又打人!我不管,拘留十五天哪够,至少得拘他****的三个月!”
牛棚瞪着他说:“你再骂我妈一句试试!”
酒吧老板屁股在地板上后移,直到与牛棚隔开一个安全距离,才说:“我就骂了怎么的……我草……”
“你妈”两个字,最终没敢再骂出来。
牛棚作势欲上前,警察将他大力推开,喝斥道:“干什么你?回去坐好!”
这时所有人才注意到我的存在,一个警察问:“你找谁?”
我看了牛棚一眼,我说:“我是他朋友。”
牛棚粗鲁地冲我嚷:“谁是你朋友?滚蛋!”
我不理他,转向酒吧老板,我说:“方不方便,借个地方说话?”
酒吧老板斜看我一眼,略思考了一下,然后走出去。
我随他来到走廊上。
酒吧老板摸着有些肿起来的脸,再斜看我一眼,才问:“你想说什么?”
我说:“只要牛棚不被拘留,你开条件。”
酒吧老板嗤地笑了,然后说:“没想到这小子还有后台哪?好大的口气!”
他上下打量我一眼:“想让我撤案,行。”他又看了我一眼,嘻皮笑脸地说:“条件就是,你陪我一晚上。”
我盯着他。
这个家伙像个公鸭子般,嘎嘎地笑起来。
然后他说:“不然,赔我十万也行。他在我的酒吧唱歌,却抄起凳子砸我的客人,还打了我,人家就是开个玩笑,让他们学个乌龟爬而已,连这种玩笑都开不起,还出来混什么混?没有十万,我让他以后在这行混不下去。”
“好。”我说:“给你十万,你撤案”
“真给钱?”酒吧老板再次上下打量我几眼,眼珠一转说:“可我想涨价了,二十万。”
“你……”我恨不得给他一耳光。
“不同意?”他翻着白眼:“三十万,一分不少。”
我拿出手机,准备给牛董事长打电话。
“给你五十万。”牛董事长的声音却在背后响起。
酒吧老板愣住:“你是谁?”
牛董事长走过来,盯着酒吧老板:“条件就是,以后不能请他去你那里唱歌。”说完牛董事长转头对我说:“把钱划给他,我们走。”
直到坐上回公司的车,我都一言不发。
牛董事长终于忍不住,问:“有什么话,你直说。”
又沉默许久,我才说:“您真的不觉得,这是您儿子的骗局吗?”
牛董事长不说话。
我说:“那个酒吧老板和他是一伙的,明知您不可能让他被拘留,目的就是骗您的钱。”
半晌,牛董事长才说:“他肯走这一步,肯定是有过不去的难处。”
我喃喃地说:“使这样的小聪明,难道就有骨气了?”
牛董事长不再说话。
我也只能不吭声了。
又过了许久,牛董事长才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笑笑,当酒吧老板被牛棚一拳打倒在地时,一时连自己都懵了,脱口而出“你他妈真打啊”,可能他也没想到牛棚会真的打他,因为他并不知道,母亲是牛棚的死穴,无论是谁,都不可以出言污辱。
但不管怎样,尽管用如此决绝的态度疏离,但他对自己的父亲,是拿捏得透透的了,太知道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方法扎他一下。
这样的父亲,太可怜了。
我幽幽地说:“有了五十万,他还会来您的公司吗?”
牛董事长沉默许久,然后他说:“这是你的事。”
我语塞,从副驾上转过头,惊愕地看着他。
牛董事长对我温和地笑笑:“我相信你有办法,毕竟,我给你这么高的薪水。”
我无言以对。忘了说的是,自从成为牛董事长的助理,我的薪水已经变成一万二。
还有,当我从公司楼下大堂进进出出时,前台接待组的那个组长已经不敢拿眼睛斜我了。
送牛董事长回公司后,我打算立刻回郦山。因为姜宁与母亲并不熟,我怕他们双方都不自在。
但刚准备出发,谢蝶儿就冲进了我的办公室。
对,她每次来我办公室,都是直接冲进来的。
我站在办公桌后面,冷冷地看着她。
谢蝶儿却一反常态的温和,她说:“我们谈谈好吗?”
我不知道我和她之间有什么好谈的,现在的我,已经不必怕她,但也不必互相理解。
所以我说:“我很忙。”
“我也很忙。”谢蝶儿已经关上办公室的门,然后在我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来。
她说:“我们来谈谈沈总。”
我盯着她。
谢蝶儿说:“我就开门见山吧!不管你接近他的目的是什么,我都希望你立刻停止。”
“哦。”我面无表情地回应。
谢蝶儿继续说:“我和他的相处现在出现了一点问题,因为他被你迷了心智,但他终归会清醒过来,因为和你在一起,对他毫无益处。你何必耽误他,也耽误你自己,沈戈又不会娶你,他不会娶对他没有好处的女人,你明白吗?”
我盯着她,这个女人像个名正言顺的正室一般,苦口婆心地劝诫我,她并不知道,我恰恰应该与她对换一个位置?
“你爱他吗?”我忽然问。
谢蝶儿愣了一下。
“如果沈戈愿意娶你,你愿意嫁给他吗?”我盯着她的眼睛。
谢蝶儿勉强笑了一下,说:“当然。”
“不,你不会。”我说:“你并不爱他。因为在你眼里,他还没有足够的魅力,只是比较好控制,而且他的欲望恰好在你提供得起的范围内。”
我说:“你没有资格来和我叫板,要不要继续接近他,由我说了算。”
说完,我绕过办公桌,开门准备走。
“站住!”谢蝶儿在后面尖叫一声。
我停在门口。
谢蝶儿说:“你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我缓缓转身,用真诚的眼神看着她。
我说:“我是说,你的目标不是沈戈,而是亚美。”
谢蝶儿的脸僵住。
走出公司大楼,我感觉无比畅快。
是的,我就这样撕下了谢蝶儿的面皮,击穿了她的伪装。
其实她的目标多么明显,控制了沈戈,就等于控制了亚美这间分公司百分之八十的自主权,另外百分之二十在牛董事长那里,但那个老头在谢蝶儿眼里,不过是个废人。
不然顾长江不可能一次次地得手,本来是靠亚美吃饭的小弟,现在一飞冲天,成为亚美的劲敌,力量和地位仅次于达辉。达到这一点,谢蝶儿功不可没。
我必须要把这一点给她挑出来,不然她会一直琢磨我这个人。我承认,被她这样的人一直琢磨不是什么好事。所以索性甩给她一个突破口,让她以为底线就在那里,反而安心。
而我只能等,等谢蝶儿伙同顾长江将沈戈完全压死,我想这一天,不会太久了。
三个小时后,我乘坐的长途大巴终于到达郦山,因为大巴车中途又抛锚了,耽搁了不少时间。
我想,我该有台车了。一个月薪一万二的董事长助理有一台自己的车,应该不是件过份的事吧?
推开妈家的小院,映出眼帘的是一副和谐的画面。
妈和姜宁都在院子里,各自坐着一把竹椅,日落前的黄昏正好,余晖的颜色就像画上去一般,将妈和姜宁的脸色渲染得无比安宁详和。
我不由自主地愣在院门口。
然后姜宁笑吟吟地站起来,他说:“伯母给我讲了好多青莹小时候的事。”
我看向妈。
妈也温和地笑:“雨逢,你咋来了?”
妈表演得真好,就像我真的只是她逝去女儿认的干妹妹一样。
我说:“您不是在电话里说身体不舒服吗?我不放心,就来看看。阿姨,您没事吧?”
妈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妈说:“没事,年纪大了,人也矫情起来了,有点不舒服就发慌,下次,就不打扰你了。”
“阿姨您这说的什么话!”我挽住妈的胳膊:“以后我要是没空,给姜警官打电话也是一样的,他是罗姐的好哥们儿,会帮忙的,是吧姜警官?”
姜宁笑笑:“你们跟我这样客气。”他转头看看小院:“院里还有个鱼池呢?”
他迈向院墙边,那里砌了一个鱼池,里面养了几尾锦鲤。
我扶着妈进了屋,直到确定姜宁听不见,才压低声音说:“以后不许那样吓我。”
妈沉声道:“那你必须答应我……”
我急了:“我现在不能答应你!我还有很多事没做,不可能就此不管!”
“你的命都没了,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妈也急了,紧紧盯着我,不由自主攥紧我的手腕:“我只要你用现在的命,好好活着!”
“不报仇,我活不好。”我固执地说。
妈恨得一下甩开我的手,说不出话来。
母女二人就在门檐下站着,默默盯着院内姜宁的背影,他俯身趴在鱼池边,饶有兴致地看着鱼儿,对身后的凌厉对峙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