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
陌君画带着段小贝去皇宫。
两个人,下了马车,就由宫里的太监领着,说要先去御书房拜见皇帝。
“小贝,你……是不是第一次见父皇?”陌君画眸底有些闪烁。
其实,新婚第二天,他就应该带她进宫拜见,却只是带她去见了见母妃,就没再继续。当时,如果他想到自己会爱上她,估计早将一切都做足。
段小贝倒没有想到这一层,笑着答,“是啊!没见过。有点小激动啊!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皇帝。君君,我跟你说,在我们那一个世界,皇帝就是传说啊!哈哈。”
“传说?”陌君画不解。
“是,没有皇帝了,也没有世袭。”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而那一只舟,就是让水给覆了,懂不?”
“嗯。”
段小贝想早点见到皇帝穿龙袍的样子,心情有点小激动,但是,当见到时却发现,也不过是一个穿着明黄龙袍的中年男子,和陌君画长得不像,仔细寻寻,或者能寻出一分相似的地方。或者是由于生病,脸色有点苍白,但五官深刻,英姿不减,也有着岁月沉淀的沧桑和睿智。
段小贝随着陌君画,向皇帝行了行礼。
陌君画就寻了一个借口,让她去看望华贵妃。
昭阳殿,富丽堂皇。
而里面住着的女人,正是当今皇上额为得宠的娘娘中的一个,正是段承华。
段承华是段承临的妹妹,也就是段小贝的姑姑。
但对于这个姑姑她也仅是见过一次,所以并不怎么了解。
由宫女领路,段小贝带着宝蓝走向了昭阳殿。
在昭阳殿门口停下。
有太监快速往里面去通报。
不多时,太监又出来,说华贵妃娘娘有请。
主仆二人,随着太监往前走,来到一处小桥流水的园林,景色格外雅致。
段小贝扬了扬眉,她这个‘姑姑’混的真不错,挺会享受的。
此处,比她的兰苑,华丽的多。
约半盏茶的时间,她见到了段承华,正一身五彩长裙,摇曳生姿地在小道上走过来。
“妾身给华贵妃请安。”段小贝走近庭子处,微福身,态度恭敬,礼仪没少。
宫里,处处都可能会有人监视着,稍有差错,想必不多时,就会传到有些人的耳边。
“起身吧。”段承华摆摆手,娘娘的架势摆得十足。
“谢娘娘。”段小贝淡笑,慢慢地挺直了腰,从宝蓝手里把东西给拿过来,送到段承华面前,“娘娘,这是妾身特地从九王府带过来的点心,是用薄荷叶特别配料而做的,甜而不腻,入口清凉,特别爽口,娘娘不如尝尝?”
“你们下去。”段承华扫了一眼身旁的宫女,让她们都退下去。而后,视线转向段小贝,眼中的阴气顿现,刚刚所呈现的假像柔和,此时不见半分,“这么好心,竟给本宫送点心进来了?”
“姑姑,这是怎么了?我们姑侄两好像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吧?悠儿不明白姑姑的敌意从何而来?”段小贝见下人一退,仅剩下她们二人,外加一个宝蓝在,也就不必装得什么温婉。
态度,也渐渐多了几抹淡泊和无所谓。
面对于一些习惯了别人仰望的畏惧的人来说,她这种态度,明显带着不恭。
“哈哈,姑姑?”段承华冷冷地打量着段小贝,再绕着她身边转了一圈,“你活得倒真的挺滋润,有九王爷替你撑腰,就想爬到本宫头上来了?是不是?本宫听说你挺嚣张的?是与不是?就连晚儿都败在你的手上?”
“说笑了吧!我什么时候嚣张过?”段小贝轻轻一笑,心中了然,原来这是给段向晚撑腰来了啊!唔!这性子还真是跟段向晚一个样,令人讨厌啊!
“是吗?可本宫听说你丝毫都没有将自己的姐姐,甚至是自己的娘家放在眼里过!”
“哪有的事?妾身可是一直记着段府的好呢!”段小贝特地加重了些语气。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听你爹的安排?”段承华声音冷了下来,质问道。
“《女戒》里不是经常说未嫁从父,出嫁从夫么?我这可是按照书来开做的呢!”段小贝云淡风轻的道。
“段悠悠!”段承华有些咬牙切齿的唤着段小贝的名字。
“呵呵,贵妃娘娘别生气,小心长皱纹,老了丑了会让皇帝没兴致……还可能会被……踹进冷宫。”段小贝赶紧陪笑,还有点低头哈腰的。远远瞧,别人还以为她送上东西不讨贵妃喜欢,再被责罚,正在求饶。只有近看,她那眼神,绝对是气死人不偿命,没有一点恭敬,甚至,还带着不屑。
段承华心情本来就不怎么样,让段小贝这么一激,怒火倒升了起来。
可是,她竟然格外平静!
“我说姑姑啊!你难道就不问问我此次来的目地?”段小贝依然是端着点头,微微低着头,却冷冷地问上一句。
“你想对付本宫。”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说对了!我这人什么都差,就是记性好。该记的,不该记的,全部都给记住了,更何况只要把你弄垮了,段府基本上就没什么靠山了。”段小贝轻轻笑过,不紧不慢地吐着话语。
“想对付本宫,做梦吧你!”段承华神情琚傲,“本宫是皇帝宠爱的贵妃,就算王爷宠你?你又能怎样?本宫一样可以为段府撑腰,为晚儿撑腰。”
“我当然知道在这里不可能动的了你。”段小贝笑着回。
果然,母老虎快要发威了吧。
再给她加一把火,于是,段小贝仰起小脸,忽而一笑,“我知道狐狸,除了骚,还是骚……”
啪!
一个巴掌甩下来,正好打在段小贝的左脸上。
顿时,小脸,火辣辣的,痛。
段承华在段府自然也有她的眼线,昨天的事自然有人一清二楚的禀告给了她。
段小贝扯了扯嘴角,身子弯得更低,而眼神也示意着宝蓝,不许她乱动。
然后,低着头轻轻讥笑,那浅浅的笑,也只有近处的段承华可以听得见,接着,她小小声道,“贵妃娘娘,这就是你要做的?”
“在本宫的地盘,本宫会玩死你。”段承华甩甩手,像甩得也有点痛。
“你就不怕这事会传到皇上耳边,皇上会惩罚你?”
“皇上?哈哈,你以为你搬出皇上,本宫就会怕了你吗?”段承华怒骂道,“一个不知礼数的小辈,也敢在本宫面前撒野?早晚有一天,本宫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别气别气,来来来,吃一两块点心。”段小贝状似小心翼翼地将点头送上前,低着头,却轻蔑地冷哼一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得到嗓音,低笑道,“吃的时候小心点,别噎着,会死人了。”
继续加点柴火,添点香油。
突然,段承华愤然地将手一挥,段小贝送上前的点心,即被打翻,而点心,有不少还撒到了段小贝的衣服上,怒道,“把你的东西拿回去,省得让本宫看了碍眼,在这个皇宫里,有什么东西是本宫吃不到的,还需要你这些恶心的东西,都给本宫滚回去。还有你给本宫记着,晚儿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你最好事事以晚儿为先,不然本宫饶不了你!”
段小贝身子微微往后退,貌似害怕一样,低着头,默默地不敢吱声。
宝蓝见情况不妥,马上跪地求饶,却也挡在了段小贝面前,“贵妃娘娘,求您放过我家主子,要怪就怪奴婢,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做的点心不好吃。”
额?和点心有什么关系?
段小贝美眸闪了闪,终于来了……
“滚开!敢挡本宫的路,是不是想找死?”段承华狠狠地抬起脚,将宝蓝踢开。
宝蓝倒了下来,却又马上战战兢兢爬起,哭着求道,“娘娘,求求您饶过我家主子,我家主子怀孕了,不能受到惊吓。”她一边哭着诉说,还一边磕头求饶。
“怀孕了?”段承华佞笑,“段悠悠,是不是以为自己怀孕了,就可以为所欲为?还是你认为本宫不敢动你?在后宫中,多少女人曾经怀上了皇上的种,结果,还不是一样都没能守的住?”话停顿了半会,又继续说道,“要怪只怪你自已送上门来,你不来找本宫,本宫还会放你一条生路,现在,你说,你会有什么下场?”
“你想干什么?”段小贝顿时一惊,吓的不由往后面退去。
只是,再怎么退,却始终像没退出几步。还是在段承华随时能冲上来的范围内。
“娘娘,求您放过主子,不关主子的事,您要打要骂,就冲着奴婢来,主子是无辜的,不要杀主子,主子现在怀有身孕,受不得惊吓,求娘娘开恩。”宝蓝突然上前,不但跪倒在地上,还紧紧抱住段承华的一只脚,不让她有机会可以再靠近段小贝。
“贱、婢!竟然敢拦本宫?滚开,听到没有!今天,本宫中绝对不会放过她!要让她清楚,得罪本宫的后果。”段承华只以为这里仅三个人,早已经没有禁忌。
何况,这里是她的寝宫。
基本上,能近她身的都是心腹。
“贵妃娘娘!你想杀谁?想害谁?”
段承华的手刚扬起,身后一道冷冷的嗓音,就犹如刺骨的寒风一样,直达她的灵魂,令她的全身,都止不住颤抖。
陌君画来了?
他竟然也在?
也进宫了?
不是只有这一个小贱、人自己进来吗?
到底是谁给她的这一个消息?
她再转身时,美眸惊恐万分!
“皇上?”段承华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站着的二人。
不但陌君画来了,竟然连皇上也来了?
偏偏此时,宝蓝还抱着她的脚,而她的手正扬起来要甩段小贝巴掌。
事情摆在眼前,再多的解释,最后都只会是成了掩饰。
“妾身见过皇上。”段小贝没敢阻止段承华的手,但当看到皇上的到来,还是微福了福身,只是,头却是低了下去,不敢抬起来。唉,有一个好丈夫就是不错,时间算得正精准。
这时,陌君画快步走了过来,把她带进怀里,素手抬起她的下巴,心痛地轻抚着她左脸上的那道红肿,浑身冷气散发,“她打了你?”
明知道是必需的,陌君画还是很心疼。
段小贝立即靠进他的怀里,肩膀微耸,似在害怕着什么。
陌君画柔声问,“悠儿,发生了什么事?她竟然敢打你?”
“我、我不敢说。”段小贝小声地说着。
“你说,朕给你做主。”皇上微冷的眸华,倒是和陌君画有几分相似。
陌君画轻轻地拍了拍段小贝的背,示意她放心,事情已经搞定了七、八分。
刚刚的情况,父皇已经看了几分,而段承华说的话,自然也听了不少。
平时一个温婉可人的美人,背地里,却可以如此恶毒和辛辣。父亲心中早知宫中的女人大多数是表里不一,但亲眼见到,感觉肯定会不一样。
段承华一见,马上惊的冷汗直流,她赶紧撇开宝蓝,冲上前拉住皇上的衣袖,颤声道,“皇上,不、不是这样的,臣妾只是……”
“朕今天倒是开了一下眼界。”皇上冷颜甩开段承华的拉扯,视线转向段小贝,落在她的脸上,那清晰可见的巴掌印,不是说没有,就是没有的,何况,刚刚的情形,貌似段承华,还想企图害人,“画儿,父皇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谢父皇。”陌君画淡淡的应着。
“皇上饶命,真的不关臣妾的事,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只是跟她闹着玩的,吓吓她而已。求皇上开恩。”段承华脸色一片死灰,似怎么也没料到皇上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更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今天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