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凶犯招穆云夙,信口雌黄,居心叵测。
灭门惨案回到原点,究其因故,扑朔迷离。
白楼深知穆云夙是亘纪麟的师父,虽然对上时口齿伶俐,常做些引穆云夙气闷的事情,但是极其护短,一旦遇到些故意诋毁了穆云夙,心里肯定会憋着一股气等着报复回去。
只是他今天反应这么大,还是有些出乎白楼意料,看着正好在众人寂静空隙当啷落地的茶盏,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了过去。
只见亘纪麟今天一身玉白长衫,腰间朱红佩玉异样夺目,衣摆下还溅上了茶渍,湿了大块,不等人疑惑,那楼下宣扬的人已经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就怕晚了一步生意会被人抢走似的。
“听说了么,有人在衙门里看见那魔头了!”进来的人急急道,本是看戏的人都是一惊,谁也没想到听个戏还能把真人给听出来的,难道说那曾经的邪魔之教相互间狗咬狗不是传言而是事实?
百鬼阁魔尊穆云夙隐匿几十年终于出山再乱江湖?
白楼对着突然的变故还有些惊,本来只是想联合巡抚给萧培使个绊子的,哪里想到那明明已经被萧培当弃子一般抛弃的刺客会咬上了穆云夙,穷途末路还要护主,这还真是……
正想询问亘纪麟要不要去看看情况,就见他四处不知道找些什么。
“怎么了?”
亘纪麟脸色凝重:“我的令牌不见了……”
不等白楼继续问,身旁忽有个声音道:“嘿,你们为甚听到那魔头被衙门的抓了就惊慌成这样?”
正是对着白楼和亘纪麟说的话,口气里满是质疑。
白楼还在人群之间,本还想问呢孩童几个问题,却意外的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做什么戴着面具,有甚见不得人的!你们不会是那魔头的余党吧!”
此声一出,四方皆惊疑的看了过来,白楼还想说什么,亘纪麟突然上前将她往前一推,所在的位置上立刻出现了一把尖利的匕首。
亘纪麟刷拉抽出长剑,对着人群一指:“出来!”
这下子所有人都看清了亘纪麟,看身材是个少年,声音还未脱稚气,只是一把长剑遥遥一指,还颇有气势,加之半张金面具流光闪过,似是一股凛然厉色
白楼很有自知之明的躲在亘纪麟身后,盯着深深插入地面的匕首失神。
奇怪,总觉得哪里奇怪,但是又说不出来……
发寒的利器让人头涌动的客栈有些喧嚷,一方面是刚才的质疑声,一方面是这突如其来的刺杀,各位江湖侠客们下意识的寻找起刚在将匕首投向这小姑娘的人,奈何实在挤得很,倒处都是人,根本无从下手,反倒是有人依旧一脸警惕的看着白楼和亘纪麟,仿佛只要他们两人有什么动作都是对自己不利似的,俨然已经将他们视为魔教余孽。
这样想来,要是那些魔头后代,也该是这个年纪了!
一时间被莫名其妙围困在中间,只因为有人推测的一句莫须有的话,白楼从来没觉得那么好笑过,揪着亘纪麟的一边袖子探出个头,少女般羞怯的动作,却配上一双鄙夷藐视的眼神,让各位正道人士动作顿了顿。
白楼正要开口,却瞥见亘纪麟那张严肃的过分的模样,心口莫名的揪紧,有种难以言喻的不悦,脱口而出的话就变成了……“哥哥,他们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们呢?”声音娇嗔,嗲音腻人。
“……”某哥哥脚底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白楼又搂紧了他些,稍微垫脚,嘴巴靠在亘纪麟耳朵边上:“银家尊的好怕怕啊!”
亘纪麟那瞬间差点就想调转剑尖,何方妖孽胆敢占了他媳妇儿的身!
如此一惊一吓也忘记了刚才的那点事,凌厉气场也收去了些,亘纪麟脑中闪过了什么,并没有抓到,此时只顾着回答白楼:“别怕,这些个人都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的宵小之辈,恃强凌弱,欺软怕硬,之前海口夸得大了,现在受不了场,又怕败了面子,于是随意点了别人当替罪羊。”
白楼小小的呀了一声,恐道:“那些替罪羊可惨呢,我听说南街那边好几户人被指称是血刹堂残党,魇毒门余孽,又是被砸又是被泼的,你说官府管不管这事?”
亘纪麟摸摸她的头自顾自的安慰,只是这安慰的声音颇大:“放心,这会儿不正是巡抚大人审案么,言说巡抚大人清正廉洁,为民请命,声张正义,乃是大大的好官,决计不会让人枉受欺凌,”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比之那些纸上谈兵高谈阔论的人,明明自己没能耐,却埋怨别人断案迟,分明自己惧怕那凶犯,却马后炮打得义正言辞,仿佛给他个跳到过去的机会,他就能上去给恶徒扇两巴掌似的。”
刚才说话的那些人具是被说得一脸铁青,正要还口,那白衣姑娘又煞有其事的娇叫了一声,还不住的拍胸口:“听说那恶徒杀人断头呢,用的明明不是刀剑,人家却偏说是穆云夙杀的,我要是穆云夙,一定不会傻到大半夜的跑去杀人,还留下铁证来证明是自己下的手,而且……”
“而且?”
“而且,我要是穆云夙,真要是看血刹堂的某些人不顺眼了,也该是灭了整个魇毒门,而不单单是血刹堂啊。”
亘纪麟本只是接白楼的话,却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愣,又联想起自家师父的脾气,突然觉得甚是又理。
人群中有人顿时因为白楼略显嚣张的放话而愤愤然,隐隐有动刀动手之势,白楼下一句话幽幽的砸过来:“咦?你们为甚听到魇毒门的人被灭了就惊慌成这样?”
正要暗暗动手的人瞬间僵住了脚步,这话……
白楼随意朝着楼上一指:“他做什么戴着面具,有甚见不得人的!哥哥,你说他不会是那魇毒门的余党吧?”
两句被栽赃的话就这么绕了一圈砸回去,给人个措手不及,然而顺着白楼的指尖看过去,连白楼自己也愣住了。
站在那里的人大白天的蒙了个黑面巾,像是上一瞬间才跳到栏杆之上的,手里三叶发着绿光的飞刀夹在指尖尚未出手,那动作显然是已经瞄准了人,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被白楼指了个正着,于是那标准的预备杀人姿势就这样完全暴露在客栈上上下下所有人视野里,就像在摆一个poss。
那人:“……”
众人:“……”
面巾男见被识破,干脆不管不顾的大喝一声,手里飞刀脱手,却已经在慌乱中失了准头,被人劈手截下,有几人一拥而上,将面巾男围住:“何人鬼鬼祟祟,还不快快报上名来!”
面巾男一声不屑冷哼,伸手便将遮在脸上的布扯了下来,一张胡子拉碴的脸登时映入眼帘,他伸手敏捷的窜上屋顶,仰天大笑:“鬼祟?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尉邦是也!”
这名号显然打得不响亮,这里并没多少识得之人,白楼想了很久也不记不起来这个名字,想来也是不重要的,便扯了亘纪麟跑到一边观望。
亘纪麟将尉邦掷出的匕首捡起,顿时被上面的腥浓气息刺激的两眼发酸,旁边的人惊得倒退几步:“这可是涂了巨毒!你这贼人是和居心!”
“哈哈哈!不过一味小药便将你们骇成这样,看来现今江湖也不过如此了,真是不理解暗皇大人为何要将你们捧得那么高,分明就是一群只懂得叫嚷嚷的小鬼头,哪里可惧了!”尉邦大笑三声,尽数狂妄布在脸上,令人看着着实不爽。
白楼突然想到那魇毒门貌似就是以研制各种毒物出了名的,可谓天下剧毒皆俱,所以尽管在武艺方面相较青城百鬼要差,但其威慑力却是实实在在,特别是那个暗皇。
作为魇毒之首,说那暗皇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也不为过,因而在三十年前的那次大事件中,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那个神一般的男人只是隐匿某处,只有少部分的声音宣扬他已经死了。
因此这段时间出了血刹堂的这些事,才会有人做出魇毒暗皇待日而出的消息,并让所有人对此深信不疑。
或许那什么青龙门的当家百年寿辰根本就是个噱头,一个引大批人马群聚的噱头。
招兵买马,点兵指将,只要有了人手,再稍加鼓动,到时候屠魔的号令一出,还不是所有人群起响应?年轻人也就是这点好,随便几句话就能热血沸腾,怎么都浇不灭,着实令人头疼。
白楼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关键的地方,却怎么也里不出头绪来,只能暂且放下,眼观现状,尉邦显然代替白楼亘纪麟成为众矢之的,言语间挑衅十足,比起白楼更甚,让人不住怀疑他的身份。
然而事态却一变再变,亘纪麟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另几把也别别人给举了起来,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拿的姿势不对,脸上都有些不自然的发青。
“怎么了?怎么突然倒下了?”
“这边也倒了!”
“不好!匕首的毒……唔……”
那人话未说完,白楼也感到身体发软,头重脚轻,意识尚清醒,视线却天旋地转。
“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