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菲就笑了。“你是想叫我留下来吗？”
“是的。”季洛铭没想到凌菲这么直接。
“难道……我现在不是在你身边吗？”凌菲反问。
季洛铭一听，心里不禁一愣。没错，凌菲说的没错。她……一直在他的身边，只是自己不够自信而已。凌菲就对季洛铭嫣然一笑。“洛铭，我不会走的。我愿意留在北京。”
“真的？”尽管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但季洛铭心里仍不自信。
“当然真的。”凌菲点了点头。这几天，她的心境的确有所改变。说到底，她不想让宁宁怨恨自己。在新加坡的日子里，凌菲一直怀念北京，有时做梦也梦到北京。她是中国人，她当然想留在中国。就算她真的和季洛铭分了，总有一天，她还是会回来的。
“凌菲……你说这些，我真的很感动。要知道，如果我失去你了，我会……”季洛铭不想说伤心难过这些字眼，他觉得那样太矫情，但他还是想让凌菲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情。
“不要再说了。”凌菲看了一眼儿子，“我都知道。”
“那么，以后你真的不再走了？”季洛铭握住凌菲的手。
凌菲就笑：“不走了。我老了，想走也走不动了。”
“你三十岁还不到，哪里老了？”季洛铭对她感慨一笑。
“怎么不老呢？现在我见了那些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心里只遗憾自己的青春没有好好度过。”
“凌菲，你不老，真的不老。现在的你，比二十出头那会，更具女人魅力，也更吸引我。从始至终，我就只爱你一个人。”季洛铭的眼睛深情无限。
“呵呵……我发现你会说话了，知道说我喜欢听的了……”
“不，我是发自肺腑的。”
“爹地，妈咪，那只绿色的鸟飞走了！”宁宁专心地看鸟，季洛铭和凌菲说的话，他半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的注意力，只在那只鸟身上，看着翠鸟越飞越高，最后看不见了，宁宁觉得非常遗憾。
“宁宁，鸟飞走了还会再来的。”凌菲摸了摸儿子的头，轻声安慰。儿子一直很喜爱小动物，不管是地上走的，还是水里游的，还是空中飞的。宁宁告诉妈咪，长大后，他想当一名保护动物的科学家。对儿子的这个理想，凌菲全心全意地表示支持。
季洛铭不想让儿子失望，就抱着宁宁，告诉他这公园的湖面上，有许多会飞的白色水鸟。宁宁听了，就问：“爹地的，那是天鹅吗？”
“不是。”季洛铭宠爱地看着儿子。
“那么是……仙鹤了？”
“也不是。它们就是一群美丽的水鸟。它们呢会在湖面上跳舞，也会捉水里的鱼，你想不想看看？”
宁宁就说当然想了。凌菲跟着这对父子来到美丽的湖面上，此时，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湖上种了荷花，因为是春天，荷花还没开放，但碧绿的荷叶已经蓊蓊郁郁地长在湖面上了。一家三口还在公园兴致勃勃地游玩，猛然间，季洛铭却接到了父亲的电话，父亲的声音，听起来很焦灼很急迫。
季洛铭就问怎么了？
季增就在电话里抖抖索索地告诉儿子：“你……你快回来！你阿姨不好了！”
“不好了？哪里不好了？”季洛铭一下没有明白过来。
“你阿姨也不知怎么搞的，一下子就昏过去了。我把她送进医院，但医生告诉我，说她早就得了绝症，已经到了大限了……”
“什么？”季洛铭哪里想到****得了绝症，他告诉父亲，待会就和凌菲带着儿子一起去医院看望。挂了电话，他将这话告诉了凌菲。凌菲也吃了一惊。“是吗？怎么……一点都看不出呢？”
季洛铭想想就道：“大概，她想隐瞒一个人都不告诉吧！”
凌菲若有所思地又问：“那么……我们要告诉凌风吗？”她知道，季增不知道****和凌风是母子。
“我不知道。我们还是赶紧去医院吧！”季洛铭带着凌菲和宁宁出了公园，上车一路朝着公园狂奔。宁宁也知道奶奶生病了，坐在车上也不淘气了。
到了医院，进了急症室，季增见到了儿子，难过地说道：“医生告诉我，你阿姨只能活几天了。我一点都不知道她得了绝症，她看起来就和正常的人一样！为什么？她要瞒着我……”季增看着重症病房里躺着的****，已经泣不成声了。季洛铭就一边安慰父亲，一边又问医生。医生听了，也叹了口气，告诉季洛铭：“这位病人之前来过，也检查过几次。她是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的。我本以为，你们家属是知道的。现在看来，她一直隐瞒了自己的病情。”医生告诉季洛铭：这种绝症，不会有任何治愈的可能，不管付出多少的代价，不管有多少的钱。季洛铭听了，只得叹息了一声。
“我们也无能为力了，还是准备后事吧。”医生说完这话也走了。
季增心里非常难过：“我想她知道了，不想让我担心，所以干脆就不说出来。”季增想起这些年，一直是****陪在他身边，许多时候，自己忽略了她的感受，想想也是内疚。季洛铭看着父亲，他的心里忽然想起了母亲。母亲去世时，父亲可没现在这样伤心。现在，****得了绝症也算是报应。但这话，他没说出口。“爸爸，还是等她醒来吧。”
果然，不一会儿，一个护士走了过来，告诉他们：“病人醒过来了，她说想见你们。”季增一听，忙忙地就走进去。季洛铭和凌菲在外面看着，一脸的无奈。
病房内。****慢慢地睁开了眼，她知道自己的手被季增紧紧握着。“你想和我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好傻！你以为你生病了，我就会嫌弃你吗？我们是夫妻……”季增更是老泪纵横了。
“我知道。但我知道，这是报应。”****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
“什么报应不报应的？你听我的话，好好休养，很快你就会好的。”季增明知这话只是安慰，但仍说的十分动情。
“季增，谢谢你。但我真的不会老了，我知道我的病。我已经瞒了快一年了。”
“我知道。但你放心，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季增……”****突然两眼放光，她叫季增扶她起来。季增就道：“干什么呢？你这样弱，还是躺下说吧……”
“不，你一定要扶我起来！我……我有话对你说！”****仍很坚持。
“好吧。”季增拗不过****，还是讲他扶了起来。
****就看着季增，一字一句地说道：“季增，我对不住你！我……你知道吗？素芬是我害死的！这件事，我瞒你了几十年了，我良心受谴，我不得不说出来，现在我就要死了，我想我不告诉你的话，我一定会下地狱……”****越说越激动，苍白的脸上一下子泛满了红光。
季增一听，心里大为震动。但他马上就道：“你胡说什么呢？素芬的病，我还不知道吗？快别乱想了！”
但****听了摇头。“不……你听我说，我没有瞎说，我知道素芬是绝症，但我为了想早点嫁给你，我……我给她换了要……素芬本来可以延续三个月的……都是我……要不是我，她一定还能多活几个月，说不定还有希望……因为我的自私，素芬才死了！这件事，洛铭也知道。但他为了你，一直没有告诉你……现在，我就要死了，我果然逃不过，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季增的心情非常复杂。没想到……这件事真的是****干的！本来，他还疑惑，医生说过素芬还有三个月的生命的，何以走的那样快？对此，他还很自责，认为自己没有将素芬照顾好。原来，这一切是****动了手脚，亏自己那样信任她！难道……那时候起素芬就发现了自己和****之间的异常了？如果真是那样，那素芬也算是失望至极被自己气死的！一想到这里，季增全身都抖了起来！他觉得……自己也是罪人！
“季增，我不求你的原谅，这是我罪有应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还有一件事，我也瞒了你。现在，我就要死了，我不能不告诉你，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你还想说什么？”季增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的心里很乱。一想到这件事，洛铭竟然是知情的。他就觉得自己自私，不配为人父。
“季增，我不是个好女人。这么多年来，我枉费了你对我的情意。在嫁给你之前，其实我有过一段婚姻。我的丈夫死了，我有一个儿子。可我为了能嫁给你，我将他遗弃了！我将他丢在福利院……”****一边说，一边大口喘气。“季增，我知道你会恨我。但我管不了这许多了。我的儿子，你也认识的，现在……我就想见他最后一面……”
“那么，他是谁？”季增缓缓地问。要不是她身患绝症，很快就要离世，如果在平常时候，季增知道了，一定不会原谅她，也不会再理睬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