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沉默了半会儿,说道:“因为没有桐花印你会死,因为她们是你的救命恩人,因为我想让你记住,让你不要再变成那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一意孤行,千年前痛恨天界,毁了梧桐村的妖怪。”
“救命恩人,呵,就算如你所说,就算你说的全都对,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冥王,好个阴险的冥王,当初我生不如死的时候你在哪?当初我浑然不觉想着死的时候你又在哪?现在跟我说救命恩人,哈哈哈,如果知道醒来后会被这样误会,这样当做代替品,我宁愿当初不活,我宁愿当初从来没有出生过。”
“于桐花,”果然和想的一样,有些事情不知道或许没事,可一旦知道了,就会变成最开始的模样,千年前,宁愿将自己变幻为桐花精,宁愿牺牲仙道混入魔道也要变为那个男人手中桐花的妹妹还是回来了。
生气,但又有什么用...他欲要抻手,于桐花反感的推开他,“如果你还觉得我是你的妹妹,就拿着解药去救人,我要走了。”
其实她并非变质,只是不想再去面对那些一直将她误会的人儿,青阳晗日虽然烦人,但也算得上是个痴情郎,漆雕彦虽然讨厌,但对乌桐梓的感情也算是由内到外迸发而出的..臆想中,那个男人真的后悔了!
但是.....她终究不是那个他们喜欢的人,或许离开,才是权宜之策。
于桐花依旧板着脸,“千年前的我是什么样子的,我不知道,也不清楚,但是现在的我不会再做傻事,哥哥。”
“哥哥。”冥王重复着她念出的称呼,千年来,这孩子第一次叫他哥哥。
“桐花,不要走,哥哥不能看着你离开,你留下来,成仙,不要在执着了好吗?”
于桐花莫首辞去眼角的泪,牵强的笑了两声,“不可能了,既然都已经看清了,听清了,说清了,我就必须离开,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离开,不管会遇到什么?我都必须去承受,因为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害我来到这里的人。”
那个人她一定要找到....她坚信着。
狄蒲悲楚的看着眼前的丫头,心想,果然还是不能再隐瞒了,“带你来到这里的人是乐凡心,已经消失了。”
想到那日在风月院外的魔心,再想那日被她和欲初控制住的姑娘,狄蒲这才明白,原来眼前的丫头真的不是那年的小人参,乌桐梓,桐花精,最后...她只是冥王顽皮混入魔界的妹妹。
......
狄蒲欲言又止,于桐花眼神呆滞的摇了一下头,想来有些事情果真不能假装不知,关于那个让她追随千百年的人到底变成了谁,过得怎么样,成了她的疑惑...“乐凡心,那个人消失了,成了谁?这一世变成了谁。”
但是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于桐花默默的闭了一下眼,忽然想到梦里乐凡心那一声声师傅,心里不知怎么地,怎么都不是滋味,于是她不再奢求狄蒲给自己答案,而是看向自己的哥哥,无力张开下嘴角,“哥,我想看看千年前的自己,求你了。”
桐花的本性就是如此,打破沙锅问到底,不管悲伤还是难过都是如此,冥王心疼自己一直默默付出却从未考虑过的自己的妹妹,他压抑住自己本不想表现出的情绪,默默道:“其实当初陪到音染最后的是你,不是桐花精。”随后他缓慢走到三生石旁,轻手在石头上挥了一下。
石头瞬间变得耀眼,于桐花逐步走到冥王身边,注视着石头上出现的小姑娘,小姑娘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师傅,永别了,天界我还是没有办法对抗,”天上的孩子试图朝小姑娘抻着手,可小姑娘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一点点落下身子,嘴里说着什么?她们根本就听不清。
冥王双目含泪的看着石头里的倒映出的孩子,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心里一算,好一会儿才说,“她说她一定会找到他,一定要去他的前世给他幸福,一定不会再让他如这世一样死得走得这么不幸福,音染....”
他笑着拂过于桐花的后脑勺,“音染就是那个孩子的名字,当初你问我他前世叫什么?我说叫音染,还给你讲了他的故事,然后你....你就给他起了那个名字,那个时候,那个孩子真的很黏你....但是我却跟你说,那孩子命中有劫不可能永远陪着你,你听后就不停的哭,哭得我心都碎了。”
“最后那孩子死了,你又问我,有什么办法再见到他,也是那次我把他的一切都讲给了你,我跟你说了他和桐花精的故事,我也跟你讲了桐花精离开后,他的日子,然后你哭了,那是你不知道第几次为了那个人哭,那天你哭着揪着我的袖子,大怒这跟我说,早知道这样,我就在桐花精之前去找他了,如果那样,他也不可能那么可怜...呵呵,那个时候的你还真是个天真无脑的孩子,命由天定,就算你想,有什么用,人家和桐花精可是几生几世的情缘,你掺和一下也只会是徒劳。”
“可是你就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偏要去看他,偏要逆转乾坤....哎,谁让你是我唯一的妹妹,那种要求都不答应,我还怎么去见爹娘...然后就如你所想,我将你以桐花精的模样送到了音染身边。”说到这里,看着石头里的丫头,他终于说不下去了。
于桐花看着石头上陪在音染身边的丫头,再想梦里千年前离开的桐花精,心头不由一紧,牵强的咽了下喉咙,“原来是从这个时候爱上的,呵呵,这个傻丫头,当别人的代替品很开心呢?”
冥王哽咽着,“是啊,丫头当别人的牺牲品,替代品可从来都没有埋怨过,就连最后,还试图变成过小人参的模样去见乐凡心,但是不走运的是,乐凡心不如音染会伪装,不如音染成熟,一下子就给揭穿了,呵呵,我就说嘛....你不会成功的。”
石头里映出的丫头又哭了,哭得很伤心,但却还在坚持,总是偷偷跟在他身后,也只想看他一眼吧。
“但是,他却从未看过我,那年我哭得很伤心,但有什么办法,毕竟自己也只是她们之间永远也插足不进去的障碍,其实,那年我就已经明白了,其实,当初那个在我面前总是说要毁灭天界的小子,心里的那个人永远也不可能是我这个师傅,我呢?也只是他登天的台阶罢了,其实....由始至终,那小子都认错人了,俗话说,糊涂一时,糊涂一世,到最后,只是把我当成了她的代替品。”
“如果他早就知道那个世界的我不是她,如果当初你没有私自取出十六年前又回参体桐花精的桐花印给我,没有桐花印,他们也不可能把我当成代替品吧。”
其实....每个人都在欺骗自己,都不希望最后受伤的会是自己....回顾梦里的一切,自己明明就不是里面的主人公,从头到尾都只是后面站着的那个人...于桐花好似记起了一切,于是她无谓的抬起头,“我叫于桐花,以前的我也叫于桐花,对吗?”
冥王点头,“对,你叫于桐花,以前就叫于桐花是冥王最疼惜的妹妹。”
冥王的妹妹,原来她一直都有哥哥,只是她从未去回忆过罢了...从未去试探过曾经的自己罢了,多少次来...她总是妄想将自己变幻为那个女人,追求那个他,可现在看来,那些本就无所谓,本就多此一举的行动,根本不值一提。
如今记起了所有,如今她已经不想再去替代别人,如今...也是最后一次,她要光明正大找到那个将她带入这里的男人,那个让她追随千百年的男人。
“哥,我想知道他现在变成了谁。”她小心问着...看着自己回来却没有臆想中调皮的妹妹,冥王也不迟疑,抬眼瞥了下狄蒲,狄蒲冲他一笑,他便道:“青阳晗煜,就是那个人。”
青阳晗煜.....青阳晗煜就是曾经的乐凡心....听言,于桐花迟疑了一下,想来那青阳晗煜确实与当初的乐凡心有上几分相似...可那种人,她想她还是放弃吧!她笑着摇了下头,故作无事的眯了下眼,“这样啊,这样就好,只要他活着就好。”
那高高在上的太子,还是算了吧...以前的她虽然顽劣,但也算是当过魔尊,闹过的天界的人...如此一想,若真的因为一个男人放弃前途,还真是划不来,于是她又道:“哥,那个解药你帮我去解决一下,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忙乎不定的点了两下脚尖,心想,当初的自己不就是这样离开的吗?怎么今天没用了..还没等她想完,冥王笑嘻嘻的走到她身后,扶住她的肩膀,略略将头探出她的肩膀,歪头盯着她,“怎么?要去哪里?还想去魔界不成?”
于桐花被他说的有些语塞,想来这十几年来的委屈,如今既然被迫记起了一切,若再不去挥霍一下,又算什么?可是,眼前的冥王也是个叼酸刻薄之人,明知道她就是他的妹妹,也不相助,舍去刚刚听进的一切废话,她决定还是活得潇洒点好。
“是啊,就是要去那里,你....你快点,把法术都还给我。”
冥王淡淡一笑,助手抹去她脑门上的桐花印....“不可能...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既然记起了一切,自然也会如当年一样做些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