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做件好事,也当完成下钟离小王子的‘夙愿’,说出来让人嘲笑一般,或是以杀人犯的身份被斩首,其实也都无所谓了,毕竟这样躲三躲四,隐藏事实的生活她差不多也已经厌恶了。此时能全全将其说出来,让简宇他们听听其实未必不是好事。
最起码,也让他们明白一下自己改变的原因,以后死也能死个光荣,不是吗?
乌桐梓的回答也是钟离万万没有想过的,一年前那丫头可是个只懂利用从来都不愿意让别人可怜她..对此他很诧异,但又为了那可以改变命运的令牌还是软了性子,舍了那份多疑,小声道:“桐梓就拜托你了。”
一年前的钟离可是个被她欺负也不会低头的孩子呢?如今能这样跟自己道上一句拜托,也是欣慰。
她对着钟离欣然一笑,便道:“其实,九岁那年我杀了白老大,那年去找亲爹,其一是真的受不了青楼里指三道四的老娘,其二因为我杀了人害怕了,恐惧了,所以就想着躲起来,然后躲着躲着就找到了桐品,”她不想当着他们的面叫桐品爹,也不想让他们看出自己的悲楚,之所以这样想,可能也只是为了维护住自己仅剩不多的自尊吧?是生是死,其实都已经无所谓了,毕竟自己的命也就这样了。
乌桐梓依然在笑,但嘴角明显已经开始抽搐,“桐品对我很好,什么蘑|菇中毒,什么为了可能已经死去的爹,都是骗人的,现在的桐品可能过得比我在的时候还要逍遥吧。”
老娘提先对自己的交代,果然也只能当做幌子,继续强忍着鼻头渐渐传出的酸楚,她牵强的撇开嘴角,“就像两年前我回来,乐凡心和郁熙影说得那样,我就是人参山的冤魂,我不回来,红娘也不可能天天被人欺负。”
她故意转移了话题,为得也只是自己那唯一的尊严。但乐凡心却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她,张口就是嘲讽,“天天被人欺负,那还不是因为你,以前红娘在那边干的好好的,要不是你出现,也不会有人欺负她。”
乌家处于人参山最为繁华的地带,当初其实也只是为了气气乌自信,至于红娘和其他人,她根本就没想过要欺负。
可往往许多时候,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在你根本就没有想过的时候,就会有几个故意挑事的人出现,来挑及你的极限。
两年前比她大上两岁之余的红娘就是如此,那天她安心与太叔耿开店,可她却带着一群人出现在她的摊前,不由分说的就把他们精心摆起来的药瓶全全推到地上。然而,那天红娘的模样,也是她此生永远也忘不掉的。
那天她趾高气昂的抱着前臂,俯首瞪着她,“乌桐梓,小崽子,走了就走了,还回来做什么?难道还想诱|惑郁熙影,伤害乐凡心不成。”
乐家沦陷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都不知道,可她呢?却是胡搅蛮缠的跟乐凡心编造,“凡心其实那天告状的就是她,别看她小,她的心眼可是多的不行,难道你忘记小时候你欺负她的样子了吗?就是因为你欺负她,她才那样对我对你的家人,凡心,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那天她也只是在收拾手边被她砸的稀巴烂的药瓶,她不知道,也不清楚她到底在说什么,再往后,她也只记得,乐凡心平白无故给她的那巴掌,“今天我要去拜师,若是再让我看你欺负我的红娘,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放过你。”
一辈子很短,也很长,然而就是那样一件添油加醋的错事,既让他这样恨自己,这般如此,对她而言,其实也无所谓。但红娘再三再四的挑衅真的过分了。于是她也不顾其他,便是带着几个在路上结识的小混混将她赶走了。
自是那样的结果,红娘几乎再也没有出过门,乐凡心对她的恨也随之增加,她对乐凡心的埋怨也随之增加,毕竟这一切的事端都是由他引起的,若红娘没有他的庇护,又怎会如此非为,不非为,也就不会触及她的底线,结果自然也不可能悲楚,顺其而然,一切的错当然也只能推给那边依在无事生非,无中挑事的乐凡心。
乐凡心不服气她所说的一切,音轨一笑,眼角挂着的感觉既是杀气,“我说过若是你再伤害红娘,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放过你,如今,你既然提起,那我自会仅从当年的话,将你杀绝。”说着就要拔剑,漆雕彦见此听言,将怀里的女人重新推到简宇身前,随即笑着搪塞住乐凡心的手背,活将欲要出鞘的剑刃又按了回去,“好了,莫生气,”随后他又看了眼简宇怀里不再啃声的女人,背对着乐凡心,问道:“倒是那白老大,到底是什么人,这些年也总是听说他的事情,如今凶手找到了,若是本王连前因后果都不知晓,又怎么判案。”
......
判案二字一落,乌桐梓便被身后不知何时就已经再此听故事的漆雕皇上抢了胳膊,按了身子,“本次来人参山其实也是为了结案,此时既然凶手已经抓住,那咱们的案子也算是可以了解了,明日咱们便可离开人参山,彦王爷你说如何。”
还不等漆雕彦说话,乌桐梓便先行看了眼那边好似阴谋得逞莫首无言的乐凡心,再想当初红娘总是带刺的言辞,已然明白了其中的原由。不说今日来不来此地,讲不讲那个故事,就说乐凡心连同那已有一年未出门的红娘,她也算是明白了。
于是道:“其实不管我今日来不来,说实话不说实话,明日我也会被乐将军带回来,我说得对吗?”
乐凡心含然笑道,仍是低着头,“要怪就怪你那个将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们的青楼老鸨娘吧,十箱子金银财宝就可以出卖自己的闺女,那要是璜金万两,岂不是得把你碎尸万段了不成。”
老娘的为人不可能那样,维护自己,守住秘密,明明都是老娘对她交代的,若真如乐凡心所说,这两年来,她为何会说出那种维护她的话,所以,一定是假的,一切都是乐凡心编造的谎话。
而且...人不是常说,什么人跟什么人在一起吗?红娘的为人本就恶劣,如今配上个天煞的乐凡心,说得一定是谎话。
乌桐梓瑟瑟抖开自己肩膀上多出的爪子,双眼无神的看向那边大言不惭的乐凡心,苦涩的笑了一下,“不准诬陷我娘,我不管你多喜欢你的红娘,我也不管你是不是山神的徒弟,我更不管你的身份,你都不准诬陷我娘,我娘就算再爱钱也不可能说出来,娘爱我,娘不会那样出卖我。”
亦许有的时候,一些不想相信的东西才是真的,当初老娘能将九岁的她以底价出卖给村西的白老大,今日她自然也能将她出卖给官府。不管是生是死,其实老娘都已经无所谓了,对吗?再是一想,乌桐梓干涩的眼睛,终于还是被泪水清润,她牵强的笑着,可仍在欺骗自己。
“老娘不会那样,老娘不是那种人,老娘说过不会再卖我,老娘说过桐梓要好好活着,老娘说过不会再让桐梓受委屈。”
可是那都是她的自我安慰,老娘就是那种可以出卖她的人,老娘就是那种宁愿看着她死,也不愿保护她的娘亲。既是这样,让她似乎也失了那唯一的自尊,本来不想说的话,她也不想再隐瞒,或许一字不落的说出来,才是上策。于是她也不再执拗,仰起脖子,悲痛的望着天上被云雾遮住的明月。
“九岁,被老娘卖给白老大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呢,那天没有月亮,没有月光,更没有星辰,那年唯一剩下的也只是我那始终不敢落下的眼泪,和不敢发出的声音,那天老娘很高兴,虽然没有看见她脸上到底笑出了多少条褶子,但是,我却听得出,她很高兴,可能觉得累赘没了吧,可能觉得我会过得很好吧,但老娘到底怎么想得,我却永远也不知道,那些结论,都只是我的猜测罢了。”
乌自信总说老娘,“那个臭娘们的心腹你可猜不透,你爹我来接你可都是为了你好,虽然你不是我的亲闺女,但对你,我也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所以,就当自信爹求你,跟爹回去吧。”桐品常说,人在最悲伤的时候,才会记起曾经对你好过的人,呵呵,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呢?乌自信三番两次的劝导,她何尝听过,最后呢?自己却是后悔的不行。
默然回望九岁前的日子,她不觉笑出了声,“本来以为老娘可以照顾我,因为简宇总是说自己娘亲的好,每次傍晚,简宇,乐凡心,郁熙影都会高兴的说,娘亲做了好吃的等我回家呢?所以,我也想要娘了,可每次和乌自信提起娘,他都会打我,呵呵,现在想想吧,其实他打得也对,老娘是那种姑娘,在我出生的时候都能不管我,后来再去找她,她当然会烦啊。”
“而且会很烦很烦,甚至烦到出卖自己的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