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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混乱伊始

凌晨时分,端木摇一身戎装,将满身的怒气掩藏在冷冽的表情下,连一向与他亲近的容玉也有点胆战心惊。

“表哥,你现在要去向那老头子禀报吗?”容玉贴身站在端木摇身前,奉上一杯凉茶。这初夏的夜,凉如水。而此刻的容玉心中,却多了几份暖意。凤紫儿那个小贱人终于走了,这个神勇将军府中的女主人,终于又成了她!

“嗯,郡主的失踪,我们不上报怎么能行呢?已经一天了,我们还是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端木摇压下心中的不快,原以为,年仅十三岁的凤紫儿,懵懂无知,单纯如莲花一般。虽不免沾染了皇家的刁蛮任性,也不失其可爱活泼。只是,今晚发生的一切,都狠狠地打了他一个耳光。

那个单纯如白纸一样的精灵,在人人礼敬的佛堂中,在抄写佛经之时,竟然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话!而且还勾结奸佞小人,伤风败俗,甘愿与人私奔远走高飞。想到此处,端木摇额际的青筋直冒,他转头,一口将凉茶闷下。

“哎,表哥,你不要想太多。郡主被人掳走,我们不是更好办事吗?况且,现在掳走郡主的可是罗浮国的靖王,与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容玉掂量了下手中的茶壶,不禁叹了口气,这一整夜下来,都不知喝了几壶茶了,她这个表哥的火气还是没能降下来。

“依容玉看来,凤紫儿分明是心甘情愿随那靖王走的,那么恬不知耻,我们又何须给她留颜面?昨晚的情景,表哥不知看清楚没?那凤紫儿双手紧紧搂抱着靖王的脖子,一刻都不曾……”

“不要说了!”端木摇将手中的白瓷杯猛地往桌上一放,那放置在果盘中的几个苹果梨儿全部飞迸而出,落在地上,碎裂开来。容玉偷偷往端木摇的右手望去,那放杯子的手上,殷红的血顺着中指缓缓而下。

“呀!表哥,你流血了!”容玉立刻上前,将端木摇右手提了起来。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桌上一大堆血迹,与棕黑的桌面格格不入。端木摇的右手被翻转过来,那白瓷杯,看起来依然完好无损,容玉却眼尖地望见了那根尖锐的碎片。红与白如此分明,让容玉不忍直视,也让那颗芳心暗许的心沉了下来。

凤紫儿!你走了,还不让端木摇安宁,看来,你是绝对不能活在这世上了!容玉眼中含泪,微微低下头,眼珠子一转,神情瞬间变冷:哼!黄钟已经被提早派了出去,小贱人!即使你出了将军府,也一样不能活在这世上……

“没事!”端木摇看着容玉两眼通红,泪珠如锁链一般滚落,心柔软了下来,左手抚上容玉的头,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傻丫头,这么小的伤,又何必哭的如此伤心?”右手从容玉手中抽了出来,利落地在袖口扯了一根布条,左手附上,几个回旋,牙齿一咬,手就包扎好了!

“在战场上,这种伤,可不算是伤!”端木摇似是炫耀,可是只有他,才真正清楚,战场上的马革裹尸,刀枪无影。一个不小心,就只能成为大地的肥料,连个人牵挂也没有!

“嗯,我不哭,不哭!可是表哥,你答应我,以后生气也不要拿自己出气好不好?容玉可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容玉不想表哥也离我而去,留下我孤零零一个人!”容玉将脸上的泪痕缓缓擦去,看着那包扎地不太美观的手掌,心中对凤紫儿的恨越发深了!

“乖!表哥答应你!”端木摇看着一脸梨花带雨的容玉,心中越发惭愧起来。当年,为了报仇,为了取得功名,他走上了最快捷也最危险的道路,留下容玉一个人在这虎狼环伺的京城,却不知,这里比战场的生死对决更可怕。待他功成回朝,再寻容玉之时,原本受他嘱托的乳娘已然携款离京,而容玉,那小小的身体,却是他翻遍了京城,最后在一个破庙的佛像后面找到的!

“表哥!”容玉欣喜地叫了一声,扑在端木摇身上,满心欢喜。

“好了,快要早朝了,我得早点赶过去。毕竟这神勇将军府的事情,那老头肯定提前知晓了,这一天的追查都没有结果,那老头……”说到此处,端木摇那柔和的双眼陡然变得犀利。他不是不清楚凤天扬的手段,只是时机未到,那些被派来监视他的暗卫,他虽一清二楚,却依然没出手解决。为的就是尽量争取时间,等待自己羽翼丰满。

“嗯,表哥要早去早回,容玉会做好吃的点心,等着你回来哦!”离开温暖的怀抱,容玉虽恋恋不舍。可是,一想到凤紫儿不在了,以后和端木摇相处少了一个障碍,这怀抱也不再是奢求,她才按捺住自己的心。

“好了!你也陪我熬了一夜,赶紧回去补眠吧!估计这回,可没这么早回来!”端木摇握了握右拳,还好,不影响行动。

“什么?你看清了吗?”清晨,凤天扬刚从被窝钻出来,一道人影便出现在床前,他没有跪下,只是俯着身,表示尊敬而已。

“皇上,前晚神勇将军府发生一场混战,三个人闯入。依功力和身形看,似乎是罗浮国的靖王和其手下……”来人依旧一字一句,丝毫没有因凤天扬的焦急而乱了阵脚。

“不是这个!”凤天扬急忙摆了摆手。

“最后,紫儿郡主被靖王掠走!”黑衣人说罢,凤天扬立即瘫倒在床榻上。而此刻,隐隐睡醒的丽妃,在听到凤紫儿被掠走之后,惊叫了起来:“什么,郡主被人掠走了!”此话一出,她立刻捂住了嘴,却迎来了凤天扬的怒火。

凤天扬长叹了口气,如此大的动静,这消息不泄露才怪!他转头,向黑衣人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出了内室。

一声轻轻的哀呼,内室归于一片平静。

凤天扬看了看依然谨慎有序的几个贴身太监宫女,不免感叹万分。这个冰冷的皇宫中,人人都畏惧他,人人也都不得不巴结他,人人也因此勾心斗角,活了这几十年,他老了,再也不想玩心机玩心跳了!但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也清楚,他这个小小的愿望,也只是奢求而已。

“小李子?刚才没有发生什么事吧?”凤天扬看着一身的黄袍,那龙纹死气沉沉,一点活力都没有,像极了这皇宫中的一切。

“回皇上,刚才一切平静,没发生啥事啊?”小李子满脸的疑惑,随即转了个头,问旁边一位太监:“小顺子?这永和宫有发生什么事吗?”

那小顺子人精一样的人物,立即接上:“李总管说笑了,您那千里眼顺风耳都没有察觉有事发生,小人又怎么会发现呢?”

凤天扬满意地颔首,带头走出了永和宫:“对了,丽妃不小心暴毙,处理了吧!”

短短的一句,不带丝毫感情,身后的李正李总管却不禁抖了几下,斜眼看了小顺子一眼,几个小碎步,就跑在凤天扬前头,弓着身引路。

“哎!又该寻个好主子喽!”小顺子望着那远去的身影,忙进了内室。果然,一手探上去,丽妃已然没了气息。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他说着,领着底下的几个小太监,将人好好打理了一番,扮成是暴毙而亡的景象,而后才匆匆赶去了宗人府。

朝堂上,凤天扬双眼直视着端木摇,自他颁布特令端木摇可以不上朝开始,这个他的眼中钉一直恪守本分,丝毫没有逾矩,反而天天上朝,对于朝政也颇有几分见解,因此也得到宰相郑秋刚的赞赏,就连他,也不得不佩服几分。

但是,今天,他依旧一身戎装,却让他不得不小心。他最爱的小郡主凤紫儿被人掳走的事情,端木摇如此聪明的一个人,在这朝堂上,会怎么说呢……

“启禀皇上,前夜罗浮国靖王夜闯神勇将军府,欲盗走弩箭图纸,微臣奋勇追击之下,避无可避,那贼人趁微臣一个不查,将郡主掳走,当成人质,卑职守护不力,让其逃走。望皇上恕罪!”端木摇思量再三,不知怎地,却没有将一盆污水泼在凤紫儿身上,仅仅称其被人掳走当做人质而已。

凤天扬的身子抖了几下,却终于掩饰不住脸上的怒火:“该死的!紫儿可是我最爱的女儿!”一句话,说明了一切。端木摇重重跪下,膝盖骨碰地的声音在朝堂之上回响不绝。

“皇上,此事神勇大将军有过却无责,不应为此事负责,罪魁祸首还是那罗浮国的靖王。”凤天扬冷眼看着宰相郑秋刚,那佝偻的身子、长长花白的胡子都显示了他的高龄。毕竟是三朝元老,凤天扬不忍苛责,随即摆了摆手。看向端木摇的眼光越发复杂起来。

当初,端木摇求娶紫儿,他就一万个不同意。可是一想,以紫儿的灵气,或许可以熄灭他的复仇之心,到时再伺机收回兵符,凤家也可保太平一时。所以,还未及荆,凤紫儿便被他忍痛嫁给了端木摇。

“可是,紫儿毕竟是在将军府中遭掳,端木摇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想到可怜的紫儿,凤天扬终于还是硬起一张脸,驳回了宰相的请求。

“皇上,失了郡主而保住弩箭图纸,端木将军确实功可抵过!”一人抬腿而出,却是老迈的太师,凤天扬看了看此刻低着头的端木摇,为了让自己脱罪,他居然请动了自己的老师!

正当凤天扬左右为难之时,只听见李总管匆匆跑上前去,在其耳边咕哝了几句,凤天扬顿时脸色大变,拂袖愤然而去。

“退朝!”当值太监大声道!众大臣皆摇摇头,皇上如今越老是越不沉稳了,也许是今天郡主被掳受了刺激吧!

众人细声讨论间,只见郑秋刚将端木摇缓缓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端木将军受苦了,皇上知晓其中利害,必定不会怪罪将军的!”

“谢丞相吉言!但此事确实是微臣办事不力,微臣甘愿领罪!”端木摇收敛了眼中的锋芒,在赢得郑秋刚赞许之后,随郑秋刚最后迈出大殿,却在最后一刻回头,满脸笑意绽放,当值太监一个不察,双腿发软几欲晕倒,最后只得靠在一旁的白玉柱子上喘息着。

“怎么回事?”凤天扬坐在软轿上,问着一旁因慢跑而满脸通红的李总管。

“回皇上,是皇后娘娘宫中的小翠跑来急禀的,皇后娘娘不知怎么的,已经听说小郡主被掳劫一事,现下昏迷不醒,太医已经在诊治了!”李总管有条不紊,右手抬起,缓缓拭去了脸上的汗珠。

“该死!”凤天扬猛捶了一下轿座,这个端木摇,居然暗中将消息传入宫中,毓儿……

“快,赶紧去凤仪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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