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坐着欣喜看着他的芣苡和独自站在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的鬼卿。
“大灰,你好些了吧?昨日师父来过还带了好些丹药,好像是什么能让你痊愈的丹药,我讲那些东西统统都给你吃了,你感觉好些了吗?”芣苡伸手拿过枕头垫在他的身后,想起昨日见到的师父如往常一般,她悬着的心也就平了下去。
薄言看着那个女子殷勤的问着自己,抬手摸着心脏的位置,那里确实不觉得有多少难受了,便对着芣苡扯着嘴角笑道:“好多了,你在这儿坐很久了吗?累了吧,去休息吧。”他伸手摸着她的头,如今的这份相伴、这份相陪好像许久都未曾体验过了。
那样的伤害,那样的分离,他好像越发不能接受了。
“不……”芣苡摇着头:“我不累,你好了就行,我也就不用一直担心着你了,嘿嘿。”她对着他眨着眼睛,那样的活泼好像在杻锡山的时候。
杻锡山也是好久未回去过了,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有机会能再回去一趟。
魔出了,不灭的话只怕再也没有之前那种安生的日子存在了。
“不过,我还是去看一眼罗华吧。”她皱着眉看着他:“她可是为你才受了伤呢。”芣苡伸手也拍了拍薄言的脸蛋才站起身子看了一眼那站在一边独自赏着窗外风景的鬼卿便跑出了房间。
房间顿时就剩下两个男子,这样着实产生了些尴尬的气氛。
半晌,他还是先问了:“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伤的怎么样。”他的回答云淡风轻,可无缘的让薄言有些恼火。
他们不是朋友也不是什么敌人,充其量只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罢了。两个都以为自己是最厉害的,也自以为具有最好的魅力,当然现在加了一条,都认为芣苡是自己的。
薄言躺在床上不想再与他说话,便又躺了下去,盖上被子背对着他。
许久房间里没有声音再响起,好像这房间就剩他一人般,抬起头往窗口望去,原来那人早已走了。
一处墨绿色的深山老林,一处暗黑无迹的万丈悬崖。
满是黑暗的墙壁与没有火光的洞府,四处透着浓重阴冷的气息、透着彻骨的寒冷。
洞内一把偌大整齐的青色石床上躺着一个姣好的男子,他有一头的墨紫发,长长的曳落到地面,如绸缎似的拖出一地的紫海,身上盖着一张淡黑色的、上面隐约描着牟华痕迹的锦衫。
他双眼微闭,右脸颊上的莹白的花好像是那被上的牟华,也在散发着点点耀眼的光芒。
“浮已……浮已……”
他的脑海里反复出现一个女子曼妙的身影,他浅薄的唇一直念着这两个词,或许她正在他的梦中、或许他正在回忆她。
他曾经是院长,可现在他不是了,他是他自己,是那个波磐。
那是一个与往常无异的早晨,那天早晨阳光正好,露水正浓。
还是小孩模样的他无缘无故的走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地方,那里开满了各色花朵、那里有着许多的鸟儿歌唱、那里有着清新淡雅,与着他刚刚出现的时候都很不一样。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只是他就是来到了这里,而且在这里他看到了那个女子。
她的周身泛着莹莹白光,白色的丝带从她的手臂处落下,柔软的拖在满是泥土的地里,可她未有丝毫的不快。虽然她是背对着他,他看不到她的神情如何,可他知道她定是不介意的,因着她周身的柔和气息、因着她周身的白光。
她低着腰,好像在为着这些花儿浇着水,他有些疑惑,他不知道她是谁,亦不知道自己是谁。
“兄长,你过来看看,看看这牟华开的好吗。”
她没有转头看他兀自的出声,声音如泉水般细细的流淌在他的耳边。原来不知身后是他人吗?没有停顿的,他走了过去,想去看看那叫做牟华的花。
待走到她的身旁,鼻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愉悦的挑了一下眉,便往她所说的花看去。
那花呈着紫色的模样,连着它的花茎、花叶都是紫色的,有着八片向外张开的尖角花瓣,瓣瓣顺滑柔软,花心上还有着几颗晶莹剔透的露珠,美的与众不同,美的惊心动魄。
感觉到她转过身看见了他,他也没有慌张,没有不安,慢慢的抬起头回望向她。
她好像是长的很漂亮或者说很美,美的让人情不自禁。
虽然那时的他尚不知美为何意,只是他就是觉得她长得好看,好看的他想要与她生生世世在一起。
白皙的面庞上透着淡淡的******,泛着盈盈的玉光,微张的朱唇惊讶的看着他,是在觉得奇怪吗?奇怪他怎么进来,奇怪他怎么出现在这儿的吗?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呢……
雪白的流纱裙得体的穿在她的身上,她的双臂间挽着他刚刚看到那条白色丝带,正随风飘舞。
那模样看起来颇有三分飘然若仙、欲随风而去的气质,一头长至脚踝的青丝如破布般顺滑,一根玉簪束缚了一半的青丝。
脑上突然受了一些疼痛,他收回赞美她的心神,手捂上刚才疼痛的地方,有些幽怨的看着她。
那无辜委屈的模样应该能骗得到她的同情吧,他这样想着。
“小弟弟,你怎么来到这儿的?”她蹲下身子伸手揉着他手下的地方,眼里有着疑惑、有着他看不清的情绪。
只是莫名的他想亲近她:“不知道。”他开口委屈回道。
她亲切的拉过他的小手慢慢往外走去。
他任由她拉着,感受着手里光滑的触感,感受着美人相伴的乐趣。
画面突然转换。
他长大了,长的如他现在一样,只是那时的发是和她一样的黑色,那时的衣是和她一样的白。
她手里的剑就那样直直的、冷冷的刺进他胸口的位置,他看到她眼里的狠毒,看到她手里的绝情:“你以为我会喜欢你?我永远不会喜欢一个魔!一个人人厌恶的魔!”她的话、残忍决绝,慢慢的将他埋在永不见光的黑暗中。
他的心口流出黑色的血迹不住的流淌着他对她的情,那微不足道却用尽了他整颗心的情。
“南琴……”
睡梦中的他终于醒过来了,开眼的刹那好像世间之事尽在眼底、世间之恨表露无遗。看着周围漆黑的一片,看着空无一人的洞府,他蜷起膝盖,将头靠在那膝盖上。
他的形成是人世间所有的贪、嗔、痴、欲……所有的不好的东西形成,他曾经善良过,曾经温柔过。可他们不要他的善良,不要他的温柔。
可他想要的不过只是那个女子。
从着那石床上飘至半空,不过伸手收手时间,他的洞府便被点燃了,他的身下站着数不清的长相黑暗的魔兵。那曾是他手下的兵……是从着千丈峰下被他带回来的。
院长不过是一个躯壳,他靠着一个小小的躯壳又重新变回了曾经的自己,如今,他不会再那样的傻!
“我要你们付出代价!”
洞府里的声音传出很远很远……
那日后,数万的魔兵开始在仙界的附近进行大肆骚扰,仙族兵将折损众多。
那日后,数万的魔兵开始潜入人界进行他的计划,人界被屠戮,少有人存。
那日后,波磐亲自去了一趟地府。
战事告急,所有人、所有生物都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紫云学院,议事堂内。
众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的泰然自若,有的紧张万分。
“今日来仙界各边界处皆有收到骚扰,故而我打算中午亲自去一趟看看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闫巳神君坐在正座上,眸中微微担忧之色的看着在座的众人,说着自己的决定。
仙界的骚扰不知为何持续那样长得时间,波磐的回来或许不是什么好的事情,但也不是什么坏的事情。
“妖界暂时没有这些困扰,倒是听说前几日波磐去了一趟地府。”鬼卿点头,拿起一边桌子上的茶杯放进口中慢慢饮着:“我想中午去一趟地府。”放下茶杯,他的目光看向一边的芣苡,他的想法自然是让芣苡陪他去。
且波磐曾去过地府,想来也是与另一个鬼君说了什么东西。只是说的是什么东西呢?这当然要自己前去相问,不过只怕他去了也只是游玩一趟罢了。
“我也去地府。”听到鬼卿的话语,再感觉到他的眼神,芣苡伸出自己的手臂,大声说道。生怕自己慢了一些就会被别人抢去。
为什么去地府?充其量是因为她没有去过,而且对这另一位的鬼君有着深深的好奇之心,身旁的这个鬼卿是鬼君,而那个鬼君又是在呢样的?曾听说他长的极矮,长相极其丑陋,且全身都是奇黑无比的颜色,这样的人芣苡自是有莫大的兴趣去看,若是可以她不介意留在那里宽慰鬼君的不好心情。
“小白。”听着芣苡的话语,薄言急忙唤了一声,想着不让她去那个地方,想着她能与自己一起。可是看着她兴奋的表情,摇摇头叹着气。
她向来是个爱玩的人,想去便去吧,可是他怕她会受到伤害,不过玉墨陪她去,他也不用这样担心。
收回担忧的眼神,看向上座的神君:“那我就去人界。”
“我跟你去。”罗华适时的开口,不过是随意的侧头看了一眼薄言的模样便就收回了视线,她是喜欢薄言不错,可她不会因为喜欢而就让自己变得廉价。
“对了,人界中有一个人叫于吉,他是一个修仙人,是道家弟子会些法术,且武功不低,口碑尚好,你们可以去找他。”闫巳闭眼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