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歌望着他，望进他深不见底的眼，感觉一团寒气将自己包裹。她内心，有种恐惧，悄无声息的蔓延开，但她不露声色，眼波平静如往常。如果忽视她眼中的泪珠，兴许，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悲恸、难过。
她只是想哭，泪水忍得久了，一旦爆发，便止是一发不可收拾。
无声的落着泪，她的眼神却格外的清亮。
程希文被她注视着，感觉一片羽毛拂过心尖，痒痒的，异样的情愫排山倒海，直至将他淹没。
“我想起了妈妈。”
她语气很轻。前一秒放空的眼神，这一刻，注入了悲伤，汹涌不已。
她没有在说谎。人在悲伤时，总会想起一些往事，越是疼痛的记忆，在这一刻越是清晰，不能忽视，直到痛的麻木。
程希文看着她，眼波轻闪了一下。
那一刻，他的眼神柔和下来，连带说话的语气，也极轻，唯恐眼前就要破碎的娃娃再受一丁点的刺激、伤害。
程希文伸手为她拭去眼角泪痕，以柔和的语气，说，“好了，都过去了，不要怕。”
他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重复着，都过去了。
怜歌被他拥在怀里，身体僵硬，却不曾抗拒。
她的眼神恢复平静，只是眼泪还在无声的落着。
仿佛，这一次，她要将积蓄许久的难过、伤心、委屈，统统发泄出来。
好容易止住了眼泪，她在程希文的怀里动了动。
他放开她，低头看着她，眼神还是很温和，嘴边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
“哭够了，饿了吗？”他问，眼神极致的宠溺。
怜歌无法直视他这样的目光，移开眼，沉默的点了点头。
听见程希文起身，卧室的门合上，怜歌长舒了一口气。
她的手脚冰凉，可这分明是夏季。
去了趟洗手间，看着自己肿的跟金鱼一样的眼睛，她咧着嘴角练习着微笑。
程希文做好晚饭，上楼叫她，她应了一声，穿着睡衣下去。
“都是你爱吃的。”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她，她对他却只是匆匆一瞥，然后迅速移开目光。
什么时候，他知道了自己的喜好？
慢吞吞的动了快，细嚼慢咽，对面，程希文却以一种希冀的眼神望着她，像是等待着表扬的小孩。
“怎么样？这个菜我新学的，火候掌握的可能不是很好。”
认真的程希文，会让人暂时忘记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
又或者，如今的他，很难让怜歌将他和曾经的那个恶魔对号入座。
她无声的点了点头，眼角弯出浅淡的笑意。
……
席城斯从酒吧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但在他别墅外竟然停着一辆车，因为天色昏暗，他只依稀看得见一个轮廓。
“下去看看是谁。”
席城斯瞥了一样隐匿在暗处的车，很快又闭上眼。
他身旁，严科听到他的话后，走下车去。
很快，严科就回来了，对靠着车窗就要睡着的席城斯说，“席总，是陈总。”
席城斯猛地睁眼，酒气散去一半。
但下一秒，他的眼神变得深不可测。
“陈叔，现在很晚了，有话您直说吧。”
客厅，席城斯坐在沙发上，单手按着额头，满是疲倦之色。
“城斯，你就任由事态这样发展下去吗？那可是你父亲一辈子的心血！”
陈总的情绪有些激动。这些天，席城斯的动向他都知道，不是飙车就是各种吃喝玩乐，出入各种夜场、酒吧，他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才会过来找他。
“关于这件事，你也看到了，我现在也是无计可施。”席城斯抬眸看向陈总，似笑非笑。
话落，陈总痛心疾首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看看现在的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也值得你颓废成这样？”
陈总话音刚落，席城斯脸色猛地沉下来，眼神更是幽深难测，折射出寒气逼人的光芒。
“陈叔！”他脸色很是阴沉的打断对方，目光阴测测的，可见情绪不佳，耐力也透支到了底线。
“没有别的事，你还是回吧，至于我现在这样……”他顿了顿，“您要是看不惯，我也没有办法。”
话落，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朝楼上走去，任凭陈总如何的喊他，他头也没回。
……
第二天。
他收到了一封神秘邮件，寄件人是匿名的。
点开，里面竟是关于程希文这些年在GL集团背后动手脚的证据。
会是谁呢？
他坐在电脑面前已经坐了一上午，没有一点头绪。
烈焰来看他，难得没见他买醉，忍不住打趣道，“席大少，你这是从良了？”
席城斯只给了他一个眼神，他干咳两声，方闭嘴。
“你在看什么？”烈焰走上前，问道。
“你能帮我找出发邮件的人吗？”席城斯目光始终锁定屏幕，一个念头从脑海闪过，但只是一瞬，他没能抓住。
冥冥中，他觉得，发邮件的人一定是他认识的，可是会是谁呢，能够从程希文那里得到如此重要的文件。
“会不会是伍晟？”烈焰沉吟片刻，说道。
席城斯扭头看着他，沉思片刻，喃喃道，“也不是不可能。”
前些日子就听说伍晟和程希文反目成仇，如果发邮件的人是伍晟，是说得通的。
毕竟当初伍晟在程希文手下干过，或多或少能掌握一些关于程希文那些勾当的证据。
而且，如今两人闹掰，伍晟出于报复，是有可能这么做的。
“你去查一下，见到伍晟的话，让他来见我。”
……
又是周末，怜歌已经整整一个月没出门了。
这天，程希文过来看她，她好说歹说的，他总算答应让她出去逛逛，但前提是，他陪着。
“你不用工作吗，又不是周末。”
她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他，表情有些吃惊。
他伸手拉过她的手，让她在自己膝上坐下，抱着她，温柔道，“工作哪有你重要？”
“但是……”
“好了。”怜歌还想说什么，程希文将她打断，“明天有时间陪你，不耽误工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