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秦苏又要出门,芍药不放心,硬撑着要跟着,秦苏拗不过她,只得罢了,可以这么着出门,仍然只是空转了一圈就回来了,跟踪她的车马回来禀告,李氏有些着急,周怡笑道:“她这是找机会呢,二太太,做事,要有耐性。”
李氏只得罢了。
周府角门前,一辆朱华八宝盖绿呢车轱辘着向前走去。
秦苏坐在车厢里,口中念念有词,向东深深吸了口气,放在手心里,右手划出一个剑指,在左手上写着什么。
蓝玉与芍药瞧着有趣,笑着道:“小姐在做什么?”
“试试新法子。”秦苏坐在门前,吩咐蓝玉道:“向左边,再向右边。”
芍药越看越惊奇,渐渐明白小姐行走的路线,都是前几回都查探好了的,想起方嬷嬷昨夜的密谈,低声道:“你让方嬷嬷埋伏好了?”
秦苏眸光烁烁地盯着那些路口道:“只是准备法子之一,另外我想试试这古人奇门遁甲灵不灵?”
芍药奇道:“奇门遁甲?小姐还会这个?”小丫头立时眸光烁烁,满眼全是崇拜的摸样,在大周朝,这是最高等的学问。
秦苏不再多言,在手心里划着一个“遁”字,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对一个现代人来说,用所谓奇门遁甲来隐身,是很能用理性去理解的,秦苏从前对此不屑一顾,重生之后,却觉得传统文化博大精深,想要要练练自己的新技术。
如何隐身呢?
按照秦苏的理解,就是人的视角都是有盲点的,隐身不是凭空消失不见,而是站在人视角盲点之处,让他找不到,奇门遁甲就是指导你,如何在天时地利人和的点上逃脱,并制造障眼法。
秦苏抬头看了看阳光,又回头看了看后面隐隐跟随的车舆,对蓝玉命令道:“走左边,右边,拐过去,好了,这应该是杜门,停下!”
谁知车刚刚停下,忽然从屋顶跳下来两个蒙面人,握着剑,迅即无论向车厢里冲去。
芍药尖叫一声,秦苏也是一怔,还没等反应过来,蓝玉已经拔刀与他们打成一团。
他们蒙着脸,武功却不低,蓝玉不一会儿就有些吃力。
“小姐。”芍药见车厢里刀光烁烁,感觉秦苏危险,拉着秦苏要向外逃去,却见那蒙面人从背后一剑刺来,芍药大急,扑上去要护住秦苏,却被那蒙面人一脚踢开,那剑恶狠狠地再次刺来。
秦苏虽然智谋过人,武功却不会,眼见剑势躲不过,不由暗暗叫苦,自己也太拿大了,以为学了两招什么奇门遁甲,就能躲过周怡的暗算,没想到根本不是那回事,这一次难不成要死在这里?
正想着,忽听“啊啊”两声,车帘一掀,一道人影迅即无论地冲了进来,还没等秦苏看清,便见两个蒙面人飞出了车厢,两人在地上打了个滚,对望一眼,飞身上房而去,闪了几下就不见踪迹。
“展大人。”蓝玉捂着肩头,气喘吁吁道。
来人正是展越,眼见其死死盯着秦苏,扶着秦苏的肩头问道:“没事吧?”
秦苏脸色煞白,惊魂未定:“没,没事。”
展越捏着秦苏的肩头,看着佳人如玉,却露出楚楚之色,费了许多力气才压抑住自己抱住她的冲动,低头看着见秦苏的绣鞋上瓒珠,因为方才跑得急,绣鞋的绳子被甩开了。
展越看着那绣鞋,忽地跪下来,做了一个自己也无法理解的行为……。
车外阳光细细,男人蹲下来,轻柔地把细带饶了一圈,在那绣鞋的丝带上打了个结,系好。
女人低垂着头,一动不动,睫毛眨着碎光的金片,投下潋滟的影子,静静里,有一丝淡淡的悲哀。
男人却也不动,只低头看着那绣鞋,她的气息,仿佛扑过来的水,无处不在地侵入他每个毛孔,让他……
他伸出手,似乎想握住那只脚,却忽然想到了什么,脸涨得通红,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转身,推开车门,闪身不见。
女人看着车门外留下的一地金光,忽然叹了口气。
“小姐”蓝玉与芍药对望一眼,面色各异。
展大人这是疯了吗?
这是什么行为?
“你们不用神经兮兮的。”秦苏“嗤”了一声,道:“不就是说了展大人对我有好感吗?”
“哇。”蓝玉没想到秦苏会这么说出来,脸忽然红了。
“男人的真情,是靠不住的。”秦苏靠着车壁,淡淡道:“他爱你,只不过此时此刻爱你罢了,若是加上现实的砝码,就打水漂了,别忘了我是相门寡媳,不可能离开周府,便是真的离开周府,他堂堂一个三品大员也不可能娶一个寡妇做正室,而我也不可能嫁给别人做妾,所以这份感情是不可能的,想也白想,不如不想,更何况……”
说到半截,忽地戛然而止。
芍药听了这话,似乎也想说什么,却也只抿了嘴,只有蓝玉点头道:“小姐这样子才好,情之一字,就是让女人少受害,让男人多受伤!”
秦苏听得一怔,忽然“噗嗤”笑了出来。
经历了这事,秦苏再也无心做游戏,吩咐蓝玉转车头回府。
刚刚进了周府的胡同,便见偏门前几个婆子手拿着棒子,气势汹汹地站在那里,瞪着眼看着秦苏的车徐徐靠近,蓝玉回头道:“小姐?”说着,就想抽出自己的腰间的软剑,却被秦苏摁住道:“别急。”沉吟了下又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看我眼色行事,万不可轻举妄动,听到了没?”说到最后,那话已经变得凌厉。
众人心中一凛,答应了。
“大奶奶,请下车吧,老太太有请。”一个婆子上前来,面上毫无表情,后面几个婆子却围住了车,仿佛怕秦苏跑掉似的。
秦苏一言不发,带着芍药几个跟着婆子一路逶迤,进了周母的正院,廊檐下的丫头婆子都用吃人的眼光看着秦苏,秦苏眸光微动,掀开帘子进了屋子。
屋子里花红柳绿站了一屋子人,李氏攥着周琼的手,正在抹泪,周娴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大家见了秦苏进来,都虎视眈眈地看着,李氏咬着牙正要说话,忽听周母道:“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