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天微亮时,我到院子中看了一回。君莫兮已经不见了,连带那个大酒坛子。自那之后,与他就再没怎么见过面。见面时,他和平时清淡的模样没什么两样,我也不好意思再追究了。不过听乐言说,君莫兮最近感冒颇为严重,莫不是那日在院中冷风吹的?
我这几日到经常能看见那墨衣衫男子,他叫君月轩,是宫中的二殿下。先君没有多少妃子,也就只有他和君莫兮两个儿子。最近春暖花开,他闲事便到处采风作画,题诗作词。乐言也好动,经常出外玩耍。所以我们碰见的几率就大大增加。一开始还只点点头、礼貌性笑笑,最后只惊叹着说:“怎么又遇着你了!”
今日就是君莫兮的登位大典了,今日之后,希望一切能回归正轨。我只待把钥匙交给君莫兮,便与这王朝再没关系了。这般想想,我倒是很舍不得乐言。最近几日,她说什么我都尽力为她做到,对她宠爱至极。乐言常常会吧唧吧唧的亲我脸颊,我感觉自己提前母爱泛滥了。
临渊、临衡怕我在此时出什么岔子,便执意让我假扮成侍卫的模样,跟着去登位大典。我没见过登位大典,一时有些兴趣,便跟着去了。
君莫兮此时穿着朱红华服,一副高高在上、霸气凌厉的姿态,站在台阶最上方,下面虽站满了人,确是十分的井然有序、毫不杂乱,这些人中有朝中大臣也有各地有名望的人。我混在人群里,看向君莫兮。此时此刻,才清楚到意识到,我们不仅不是同一个时空的人更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认识了这么厉害的人物也算是种荣幸。从此后,只愿你如花美眷,百岁长安。
想着想着,登位大典已开始一会了,此时临衡提过的护国卷正准备给君莫兮带上君上象征的头饰,宣布新君君莫兮登位了。
然,一个大臣模样的中年男子在这样一个严肃庄严的氛围下,突然跳出来,喊了声:“慢。”顿时所有人都疑惑的看向他。
君莫兮仍旧在台上,从容淡定的俯视苍生的模样。护国卷斥责着开口:“向太尉,有何事?”
那被称作向太尉的人走到人群的前头,大声的说着:“历来君上登位都会开启钥匙,引来吉兆。我有幸参加过先君的登位大典,当时的吉兆是为枯木回春,百萢绽放,万鸟朝歌!”他如此说着,人群中已有了杂碎的议论声和赞同声。他又掷地有声的说:“如今怎的打开了这钥匙,却没有丝毫的吉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把钥匙在台中央的桌子上立放着,金光闪闪。这君莫兮,是照着原钥匙的样,打了把假的?
人群中议论的声音已经加大了,又有一个大臣跳出来说:“莫不是正如前几日传的那样,君家钥匙已丢,而这,”他指向台中央的钥匙:“是把假钥匙?”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我害怕的往人群深处缩了缩。
君莫兮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向向太尉:“既你参与过我父皇的登位大典,想必见过他们。”
临渊、临衡已华丽丽的走到他旁边,原来要请他们是做这个用处。
临渊、临衡出现的时候,喧哗声已少了不少。有人能认出他们,便向不明就里的人解释着:“这便是钥匙图纹所化的千年守护者。”又有许多人发出惊异之声。
当是时,临渊、临衡化作一缕气息附在那钥匙的沟壑上,形成纹理清晰、形状精美的图案。
众人已惊呼不止。我第一次见,也大呼起来。这就好比,一个人告诉我,他是个妖怪,我信了。但当他化为妖怪模样的时候,我肯定极度震惊,也有可能吓得晕过去。但我这样比喻,绝不是在骂临渊、临衡是妖怪。
霎那间,本布满乌云的天空变得湛蓝透明,万里无云,曦晖朗曜。又有钟鸣不止,凤凰来舞。实在奇妙至极。
向太尉和刚才那几位反对的大臣颜色已不好看,临衡和我讲过大臣们的官阶品衔,他们在朝中的地位都不是很高。如今有胆量当着众人的面议论钥匙的真假,这其一,可能是知道了真相,忠心耿耿的为国着想。其二,很可能受到了别人的指使。
经过刚才的景象,众人已心悦诚服了,嘴上已称君莫兮为君上了。
然,这护国卷面有难色的看向君莫兮:“经此一闹,登位吉时已过。只怕是要等到下个吉时了。”
君莫兮面无表情,声音冷淡的说着:“那便等到下个吉时。”说完眼神犀利的扫了眼台下的众人,众人立即噤声,更无人敢做一个动作。
我心中焦急,“那便等到下个吉时”是什么意思?下个吉时又是什么时候?君莫兮,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潇洒镇定的走了?你看不到我巴巴望着你的眼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