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你告诉我。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乐趣?”迟宴望着他,希望能得到他一个确切的答案。
迟瑾年低眉,半晌不语。
他心底的煎熬并不比她少,但是此刻又能怎样?
看着他一言不发,迟宴的心底一阵钝痛划过,她挣扎着起身,将他手里的药碗一把拂掉。
当啷一声,药碗发出清脆的响声,碎成了渣。
迟瑾年愕然,他拧眉看着迟宴。
“瑾年。”迟宴盯着他的眼眸,忽然就改了口,不肯叫他皇叔。
“阿宴,我是你的...”皇叔二字还未出口,就被迟宴伸出的滚烫指尖堵在了唇边。
“瑾年。”她仰头久久的凝视着他的眼眸,一字一句的问道:“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我?这一次不要逃避,不要躲闪。因为你的回答对我的决定无比重要。”
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直白的问他,迟瑾年猛的一愣,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作何回答。
“一定要回答?”他问。
迟宴咬着下唇:“一定,必须,非答不可。”
迟瑾年垂下了眼眸,眉间忧色重重:“阿宴,能否给我一点时间?”
“多久?”迟宴问道,眼看就到凉州,一旦入了凉州便是南越的地盘了,一旦入了凉州她便再也无后路可退了。
她能考虑的问题,迟瑾年又怎么会考虑不到?
迟宴可以不考虑其他,只考虑自己的幸福与否,而他必须要考虑一切后果。
并且还要考虑这个后果他能不能担得起!
见他不说话,迟宴心底越发的焦灼,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她豁然起身半跪在床上,双手紧紧的揪住了他的衣领,目光沉沉的压在他的眉宇之间:“不用考虑了。”
这就让他给出答案来,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迟宴低头,灼热的樱唇深深的吻上了他的唇。
迟瑾年身体骤然一僵,瞳仁紧缩,他下意识的想要推开她他,却被她揪的更紧。
她像是发怒一般用力的吻着,虽说吻技生涩却极富侵略性,火热柔软的唇舌在他的口腔中攻城掠地,她就那般的横冲直撞的闯了进来,贝齿不小心将他的唇瓣磕破,疼痛的感觉瞬间就传遍了全身。
伴随着疼痛的是那一股难言却美妙的酥麻和让人冲动不已的战栗感。
压抑在身体之处的欲望被瞬间唤醒,他竭力的克制再克制,明知道应该果断的将她推开,却怎么也舍不得。
她轻轻的喘息着,双臂宛若藤蔓一般缠上了他的脖颈,呼吸与他的纠缠在了一起,她身上的馨香的味道若有若无的传来,似一只羽毛一样轻柔的撩拨着他早已经脆弱的神经。
“瑾年...瑾年...”一呼一吸之间,她低低的呼唤着他的名字,微微的哑,淡淡的柔,宛若天籁一般,是他这辈子听到的最动情的话。
迟瑾年终于是被她的一吻击的溃不成军,心里筑起的防线瞬间瓦解,有力的长臂她娇弱的身体一勾,托起她便坐在了他的腿上,开始热情的回应她的吻。
管他什么后果,管他什么明天,他只想要她..只想和她在一起。
门嘭的一声被人推开了。
见房内的情形,桃朱傻傻的站住了,等她回味过来,捂着羞红的脸颊就往楼下跑去。
迟瑾年激扬燃烧的情绪平静了下来,不禁暗骂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
她衣衫半褪,乌发散落,一张小脸烧的红彤彤的,凤眸之中却是一片清明。
“你还要躲吗?”她笑望着迟瑾年,纤长的指尖从他的脖颈处缓缓的滑下直至他的心口:“这里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迟瑾年握住她的手,不再抵赖:“答案如你所说。”
迟宴笑了,香肩轻颤,笑容妖娆的如同绽放在暗夜里幽兰。
“即便如此,又能怎样?”迟瑾年一脸认真的问道。
“带我走!”她说道,口吻异常的坚定:“我不要做什么公主,你也放弃王爷的身份,我们浪迹天涯好不好?”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阿宴,我们逃不掉的。”迟瑾年摇头否决。
“皇上早想让我死了。到时候制造一个你我已死的假象出来,不就可以了?”
迟宴的想法说起并无不妥,皇上想让迟宴死不假,皇上也对他动了杀心不假。
但是,皇上无论如何也不敢现在杀他。
他们二人一死,对于南越来说不过是损失了一个和亲的公主,但是更有利的条件则是死了一个景王。
他一死,南越便更肆无忌惮。
不是他狂妄,放眼朝堂,如今带兵打仗之人都是他,其余的武臣恐怕早已经看清楚了形势开始战队,就等皇上一死,便率兵逼宫了。
迟宴可以不考虑这些,但是他不能不考虑这些。
他虽然在某些事情上痛恨皇上,但是他不恨这大漠千万里大好河山,这都他率兵打出来的天下。
每一寸土地上都留着他的将士的鲜血,有他在这万里山河便在,绝对不会拱手想让与外敌之手。
迟瑾年敛眉不语,似是在考虑斟酌。
迟宴却只觉得一阵阵的心寒:“你不肯?”
“阿宴,不要逼我。我需要想想。”迟瑾年缓缓松开了她,将她横抱起放于床榻之上,低头在她的额前轻吻。
“我给你时间。最后的限期...”迟宴没有说出来,但是他们二人谁都明白是什么时间。
窗外秋雨连绵,迟瑾年负手站于院内的风雨之中,看着墙角的一杆青青翠竹发呆。
“王爷。”流素撑着一把油纸伞款款走来,将手上的另一把递给了他:“淋了雨会生病的。”
“无妨。我在军中多年身体健壮,这些秋雨算不了什么。”他只是想透透气淋淋雨,让自己发热的头脑冷静一些。
“王爷,可否是在为公主之事发愁?”流素轻声的说道:“公主的心意,想必王爷清楚,如今流素也很好奇王爷打算作何打算?”
迟瑾年拧着眉头望向她,眸光之中多有不满。
流素浅笑:“王爷,流素可不敢逼迫王爷。但是,您错过了一次,还要错过第二次吗?我只是替您惋惜罢了。”
“噢?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迟瑾年凉凉笑道:“我与她之间隔了千山万水要如何跋涉?我虽为异姓王,但是仍然是她的皇叔,你觉的在皇上的有生之年会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我?如果我要去娶了她,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我倒是不在乎,只怕是皇上不肯。”
“王爷的难处,流素岂是不知?”流素一笑:“如今事情有了变化,如若您不救公主,她这一生就完了。以前您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意,现在能了吗?”
迟瑾年微微的阖了眼,似乎在做出什么艰难的决定。
流素见时机已到,趁机添上了一把火:“王爷,有一个秘密压在奴婢心底已经十五年了。原本这个秘密奴婢打算在合适的时候再公诸于众的,如今事情已然走入了如此境地,怕是要提前说给王爷听了。”
“秘密?”迟瑾年目光一凛,回过头来:“十五年的秘密?”
流素点头,沉吟了片刻,才讲了出来:“公主并非皇上的亲生女儿。”
此话一出,宛若惊雷炸响。
迟瑾年面色骤然惊变,长眉紧蹙,冷声道:“流素,此事乃关系到皇家血脉与颜面,你莫要胡说!”
“流素怎敢?”流素言语铮铮:“你看那长乐公主的眉目之间可有半点皇上的影子?世人都说长乐公主像极了兰妃,却没有注意到长乐公主却不像皇上。”
经她这么一说,迟瑾年果然觉得如此,他闭上眼眸,脑海中一遍遍勾勒出迟宴的样子,一个模糊的身影在他的眼逐渐的开始变得清晰起来,他霍然睁眸:“付钰。她是付钰的女儿!”
流素重重的点了点头,眼眸之中沁满了泪水:“没错她是朝阳公主和驸马付钰的女儿。当年两个人虽然未能行大婚礼,却已经是私定了终身。在兰妃入宫之时,腹中就已经有了胎儿。”
这一句如同重锤狠狠的砸在了迟瑾年的心上,痛楚的滋味在他的心底氤氲,当年他势单力薄无法救兰妃逃离苦海,害的她忍辱负重十三年,最终香消玉殒。
如今,她千辛万苦保留下来的血脉,将再次落入龙潭虎穴,只是...
“那你们当时是怎么瞒的过去的?”迟瑾年无法想象当年的情形,若想要在皇上眼皮下生下孩子并且还要能养育到大,需要花费的功夫可是非比寻常的。
不会没人追查迟宴的身份的。
流素含泪微微一笑:“破釜沉舟!那都是兰妃娘娘想到的主意。待日后再与你细说罢。王爷,公主可是付家和华家唯一的血脉了。求您一定要救她。”
就在这一瞬之间,他做出了决定:“流素,我会想办法让她无法和亲的。”
流素鼻子一酸,丢下雨伞,扑通一声跪在了水中,重重的朝迟瑾年磕了一记响头:“流素多谢王爷!公主还小许多事情并不清楚,素素不想她知道这些。如今王爷的心意明了,流素还请王爷帮朝阳公主和驸马报仇!请王爷替朝阳公主完成遗愿夺回原本属于大祁的河山。”